“阿嫵,武家雖然是一把好刀,但是并非人人都用得動。”裴重熙哂笑一聲,聲音輕緩,“如今武家尚存效忠之心,你自當好好利用。你與他有知遇之恩,來日無論武家如何,都會對你心存感激。”
“那我希望這是把稱手的好刀。”說著桓儇繞有深意地看了眼裴重熙,眼中聚起莫名笑意。
“劍南我已經遣人去盯著段漸鴻,你若想去隨時可以動身。”
在桓儇提裙邁下樓梯之際,裴重熙突然道了一句。聞言桓儇步伐一滯,旋即轉頭看了看仍舊站在原地憑欄遠眺的裴重熙,心中已有了計較。
原本武攸寧、顧鋒幾人是在城中酒樓與友人用膳的,忽聞桓儇召見讓他不免錯愕。匆匆收拾一番后,便隨著來尋人的宮人一塊前往公主府。
宮人領他去的地方是公主府內的書齋,他到的時候桓儇正坐在窗下,側身靠著憑幾,一手抵額,一手正拿著一沓紙。
眼角余光瞥見武攸寧正站在不遠處,桓儇語氣輕緩,“三郎來了?坐吧。”
“草民遵旨。”
說著武攸寧緩步走到對首的位置上坐下,拘謹地垂著首不敢去看桓儇。
“你的文章本宮已經看過了,本宮對你此次所作的文章不太滿意。”話止桓儇將手中的書稿遞了過去,“三榜尚可,但是想要登上鼎甲,你的文章還差些火候。”
聞言武攸寧一愣,眉目隨之擰起。伸手接過桓儇遞來的東西,這才發現桓儇居然是將自己會試時所作的文章重寫了一遍,甚至在不足之處還特意用朱筆批注過。
男子被一個女子說自身能力不行,多半是要生氣的。武攸寧唇齒囁喏似是想要辯駁,瞬間又忍了下去。想到真些日子桓儇對他們的關照,自知有些話實在說不出口。
更何況那日顧鋒所作的文章,他也是仔細看過的。顧鋒文章內里的道理以及涵養都比他好上不少,尚且能夠虛心接受桓儇的指教,并加以改進。
想到這里武攸寧連忙捧起手旁的茶盞啜飲一口,掩飾了自己的慌亂。坐直身子朝著桓儇拱手作揖,“還請大殿下指點迷津。”
“迷津?何為迷津,世間困擾皆源于人心。本宮如何為你解惑。”桓儇掀眸囅然而笑,持起白玉茶壺傾于杯中,茶香盈滿席間。捧茶吹散隨之升起的霧氣,語氣和緩,“郎君心中有溝壑,心懷天下百姓,不缺火候,唯獨缺一份心思。”
話落下的瞬間屋內燃燒的火燭發出一聲噼里啪啦的聲響。
聞聲桓儇拿起金剪剪下一段燭花,抬首看向武攸寧,含煙眉中卷了幾分溫和,“修身護民和攬過護民,你選哪一個?”
言語莫名怪異。他深受儒家熏陶,知先修身方能齊家治國平天下,何為攬過他委實不知。抬頭看向正襟而坐的桓儇,眼中含了疑惑。
“本宮掌朝中大權,想要左右一件事并不算難事。但本宮問你一句,你可想登第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