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桓儇沒有做聲,反倒是凝眸審視著跪在地上的李若桃。若有所思地屈指叩擊著面前的案幾,纖細的手指上染了一點殷紅,更顯得她肌膚如雪。半響桓儇停下手中的動作,走到了李若桃跟前站定。
看著自己眼前的緋紅裙角,裙上繡了一簇牡丹。裙上的牡丹隨著桓儇的動作晃動著。滿殿寂靜唯聞殿角銅漏的滴答聲,敲打在李若桃心上。她不敢抬頭去看桓儇,只能一直低著頭,卻期待著桓儇能夠開口。
“你想錯了本宮并非善人,當日救你只是覺得你說的那番話有趣。”桓儇挽唇輕笑一聲,“且先不說圣旨真假與否。是你父親抗旨在先,他為了一方百姓安寧而致天下萬民生計受損,孰是孰非你明白么?倘若真因他之故導致天下有損,他便是死一百次也不足惜。”
“不是的!亡父他真的.....大殿下您難道心中就真的容不下忠臣清吏么。”李若桃急切地抬起頭,迎上桓儇審視的目光。
話落耳際桓儇轉身望向身前冒著裊裊煙霧的狻猊香爐,止下了她的辯駁,“本宮喜歡的有用之人。若是為官者蠢鈍不堪,本宮何必要用他來自尋煩惱呢?若桃娘子,為人忠孝是件好事,可是也得分孰輕孰重。”
話里說教意味分明,桓儇心意果斷。李若桃不再敢多言一句,只能神色木訥地跪在地上看著身下大理石的紋路發呆。原本她以為自己能夠替父親洗清身上的罪名,如此一來父親九泉之下也能安心。沒想到都是自己想錯了.....
“不過.....”桓儇轉頭看著地上的李若桃,唇角微勾。話也止于此處。
似是聽見了桓儇說的不過二字,李若桃抬頭迎上桓儇那明鏡似的目光,她眼中有些許期許。
“本宮也不喜段漸鴻。但是段家在益州經營多年,本宮需要一人作為內應入府,替本宮盯著段家的一舉一動。”見她如此桓儇輕哂一聲,語氣里呷了笑意,“你可以愿意為本宮手中棋子,替本宮先行入局探路。”
“民女愿意。只是家姐體弱多病……民女放心不下。”膝行到桓儇跟前,李若桃沉聲道。
示意徐姑姑把李若桃扶起來,桓儇莞爾一笑,“你放心,你姐姐本宮會讓人好好照顧她的。事情了結之后,本宮會給你們一大筆銀子,讓你們能夠安身立命。”
“民女自當為您赴湯蹈火。”
聞言桓儇偏首看向一旁的徐姑姑,示意她帶李若桃離開。徐姑姑離開后,殿內再度只剩下桓儇一個人,安靜立于書案前看著其上的劍南輿圖,眼底滑過一抹厲色。
節度使府是段漸鴻的老巢,此前裴重熙就與她說過一句。府邸守衛森嚴,就連他手中勢力也很難滲透進去。
如今她鋌而走險,利用李若桃對段漸鴻的憎恨。再以替其父親洗刷冤屈為誘餌,誘使李若桃為她所用。只希望李若桃莫讓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