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玄英見蘇鳳棠被制,想沖上來營救。可是幽天明顯快他一步,直接帶人制住了他和李若桃。
明明知道裴重熙已然怒到極致。可是蘇鳳棠仍舊是面無懼色,甚至挑釁似得看了眼裴重熙。
“以你一命,換大殿下一命。”蘇鳳棠舒眉輕笑一聲,“這個買賣很劃算,對不對。難不成以你對大殿下的情意,這點也做不到?”
知曉蘇鳳棠故意在激自己。裴重熙驀地松手任由瓷片墜地,發出一聲泠泠之音。自己則斂衣坐回了原來的位置上。
“你知道的。阿嫵與我而言,意義非凡。可若是我死了,你以為她會放過你?”裴重熙抱臂往憑幾上一靠,眉眼間露出幾分得意。
他與桓儇之間的感情,絕非旁人想象中那么簡單。若是要以他的命,來換桓儇的命,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按照他對桓儇的了解,事后必然回去查清此事。更何況他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若他死了,他的阿嫵該如何?
屋中陷入寂靜。只能聽見二人間的呼吸聲。
“你和鄭氏聯手的時候。我也曾經這樣求過你一回。可是當時你告訴我,說你無能為力。此事是陛下的主意。”
無能為力四字,似乎觸動了裴重熙內心深處的回憶。只見他抬起頭目露悵惘地看向眼前,燃燒著的一爐香。仿佛透過裊裊升起的香氣,看見了許多年前跪在殿前少年時期的自己,是那樣的孱弱不堪。
為何難過又為何憤怒呢?因為沒有足夠的力量去和那至高無上的皇權抗衡,更沒有力量去掀翻壓在自己身上的命運。那時的他只能對所有聽之任之,沒辦法阻止一切,更沒辦法保護他的阿嫵。只能看著阿嫵,成為他人手中的棋子。
之后為了獲得力量,他不惜與虎謀皮。為向成帝表示自己的忠心,甚至不惜將整個家族都推到成帝眼前,忍他宰割。更是愿意與鄭氏同流合污,陷害一切能陷害的。
思及此處,他腦中忽然冒出成帝尚在時。鄭氏家主第一眼瞧見他時所說的話。“什么裴氏的芝蘭玉樹,不過是陛下養得一條狗罷了。”當時成帝也在場,聽得這話不怒反笑。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會,當即大笑三聲。示意他過來,笑著問他。你是不是朕養得一條聽話的狗。
他含笑答曰是,順勢汪了三聲。話落的時候,在場眾人哄堂大笑。
以此博君一樂,只為換來更大的權力。這樣當然是有效果的,不過多數人都是十分不恥,他這樣行徑,背后非議鄙夷不少。一直到他逐漸掌權以后,那些人只能把話啞在喉中。
思緒至此戛然而止。裴重熙驀地睜眸撥弄著腕上佛珠,眼中仍舊一片死寂。果然無論過了多久,都無法忘記那種因羽翼未豐,所以救不了所在乎的人,從而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你的確有意思。當年成帝和鄭氏都將你那般折辱,你也能忍下來。”蘇鳳棠譏誚似得看了他一眼,哂笑道:“也難怪最后成帝會被你反咬一口。果然還是養不熟。”
不理會蘇鳳棠的譏諷。裴重熙站起身很認真地看了蘇鳳棠一眸,搖頭輕嘆一聲。
“我當年無意將蘇家趕盡殺絕。可惜奈何當時鄭氏勢大,我所能做得也只是將事情控制在自己能力范圍之內。至于其他的,我確實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