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去請蘇鳳棠來。本宮有話要問他。”
徐姑姑應諾離去。留下桓儇一人看著眼前的熏籠出神。那日蘇鳳棠給裴重熙送藥的理由,她一點也不相信。裴重熙那蒼白的面孔,一直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草民蘇鳳棠,叩見大殿下。”
不遠處傳來的聲音,拉回了桓儇飄忽地思緒。她斂眸掩去了眼中的異樣情緒,繼而頷首免了蘇鳳棠的禮。
又吩咐徐姑姑派人去準備茶點。
跪坐在墊子上,蘇鳳棠抬首目光平靜地看著桓儇。旋即一笑,“大殿下氣色已經好多了。再過幾日不用服藥了。”
“他呢?”不理會蘇鳳棠的話,桓儇直接詢問道。
“您說的是誰?”蘇鳳棠詫異一聲,“既然大殿下,身體已無大礙。草民也該回去了。”
攏在袖間的手,撥弄著腕上佛珠。桓儇眼中唯剩凝肅,“裴重熙到底怎么了?”
聞問蘇鳳棠眼底閃過遲疑。記著裴重熙當日的叮囑,一時間想不好要如何回答桓儇。才能瞞下引蠱一事。
“裴中書無事。只是最近太辛苦了。”蘇鳳棠暗嘆一聲,沉眼揖手,“您亦如此。不過重擔壓身,誰又能比誰好呢?裴中書他身兼要職,自然也是如此。”
倏忽斂眼。至桓儇唇邊溢出一聲嘆息。
屈指握住了案上茶盞,桓儇語氣里呷了冷意,“本宮知道你和他有舊怨。當年一事本宮不知內情如何,更不可能替你雪冤。若你對他心存謀害之意,本宮容不得你。”
聽得桓儇的話。蘇鳳棠不禁暗自感嘆,這二人看似貌合神離,實則內里尤為記掛對方。
一個甘愿為對方引蠱上身,一個擔心自己會因舊怨謀害對方。
一時間蘇鳳棠不由感慨萬千,恍惚間他仿佛看見那年曲江池畔,對著鄭氏卑躬屈膝的裴重熙。
誰又能想到當年卑躬屈膝的人,如今竟然已經成了當朝權臣。
“世事難料,當年一事真相到底如何草民也不知曉,更沒興趣去深究。”說著蘇鳳棠正色看向上首的桓儇,“草民還是知曉是非曲直的。裴中書一心為公,草民豈敢謀害他?”
抬眸看向下首的蘇鳳棠,桓儇眼中掠過度量。最終沉下眼簾,揮手示意蘇鳳棠退下。
片刻之后,桓儇赤足而出。立于廊廡下,望著殿前開得正好的一池荷花出神。
風拂過檐下鈴鐸,發出一陣輕靈悅耳的聲音。
遠處樹上的棲鳥發出一聲歡快的鳴叫后,振翅高飛而去,只留下尾羽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