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忠武皇帝登基以后,山東士族和關隴一脈互相都有滲透。逐漸在朝中形成了互相掣肘之勢。前人常說武將安世,文臣治世,可是縱觀歷朝歷代,有哪任君王敢完全輕誰重誰?
這兩者和江山的關系密不可分。
“聽您這么一說,曇華越發覺得那個位置不好坐。”韋曇華蹙眉一嘆,“世人總說君臨天下多好多快樂。可是只有到了那個位置上,才明白什么叫孤家寡人。亦如您和裴中書,雖然已經是萬人之上,但是實則卻有很多說不出口的苦處。”
聞言桓儇斂眸低哂一聲。
夜風撩起她及腰的青絲,晃動了屋中火燭。看著火燭投在窗上的影子,桓儇伸手去觸碰跳動的火焰,“高處不勝寒,四下無人語。有些時候越是風光的位置,往往身不由己。”
她及笄之前基本上是受盡寵愛。她因著肖似皇祖母,自小為忠武皇帝所寵,接她入宮親自教導她。長到八歲的時候,成帝登基,也是親自將她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可以說方眼整個大魏,從未有過哪一位公主像她一樣備受寵愛。甚至為兩任帝王親自教養。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些殊寵,反倒成了日后成帝憎恨她的源頭之一。
幼時跟在忠武皇帝身邊的時候,她最喜歡待得地方就是御案旁,看著忠武皇帝去處理那些繁雜的奏章。
起初忠武皇帝自當她覺得此事好玩,也由在的御案旁轉悠。后來她無意間一言,引發了忠武皇帝的喜悅,隨即開始教她如何去弄權,又如何掌控人心。
之后忠武皇帝更是對身邊伺候的人說,若非她是女兒身稱帝亦無不可,再后來又變成了本朝出個女帝,也算不上什么。
忠武皇帝未曾想到,此言到最后為成帝所知曉,成帝便對她十分忌憚。生怕自己的皇位會被女兒搶走一樣。想到這里桓儇喟嘆一聲,攏袖而立。
“本宮所歷種種于旁人不同。沉浮權力中多年,心境早已不似當年。只記得一句話。”桓儇微微垂眸,神態柔和至極。話音尤為平淡,仿佛所說的話與她無關一般,“縱為獵物,也可反擊狩獵者,縱為棋子,亦可執棋布局。”
“多謝大殿下賜教。曇華自當將您今日之年謹記于心。”聞言韋曇華躬身道。
桓儇柔聲一笑,拍著韋曇華的肩膀,“不必記著。做你該做的,本宮這條路可不好走。等這次回長安以后,本宮會向陛下請旨讓你入國子監學習。”
“大殿下?”韋曇華抬首,目含喜悅地看著桓儇。身形顫抖著,周身籠著難以掩飾的激動。
忘了本宮之前答應你的?行了,你也忙了一天。回去歇著吧。”桓儇揚眸笑視她。
送走韋曇華以后,桓儇斂裙坐到案前。看著桌上的紙箋,蹙起眉頭,也不知再思量些什么。
沉默許久桓儇終于提筆在紙上,寫了個陰字。又從一旁的暗格里取了朵并蒂蓮,一并和寫好的字塞入信中。
寫完信后桓儇柔聲喚了云翎,將信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