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頭說話的那個舉子,瞠目結舌地看了眼周圍,“剛剛那個好像……好像是裴中書?”
“那不然呢。這么年輕的紫袍高官除了他還有誰?”說著那個妄想尚大殿下的士子,一臉懊惱地嘆了口氣,“他應該沒聽到多少吧?某聽人說他和大殿下關系匪淺……”
說著那人開始對著四方禱告起來,似乎是生怕自己得罪了裴重熙,仕途因此受阻。
由庶仆推開了政事堂的大門,掃量了其中幾人。裴重熙微微勾唇,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裴相公,可算來了。”中書侍郎溫藺笑瞇瞇地看著他,“您要是再不來戶部幾位怕是要急哭咯。”
知曉溫藺也是個笑里藏刀的主。他這話里分明就沒好意。
接過庶仆遞來的茶水,裴重熙神色一如既往的寡淡,“溫書郎,你身為中書省的副手。若是事事都要等我拿主意,這中書侍郎你還是趁早辭了吧。”
“是這么個理,但是下官也不敢獨斷專行。”
“行了。都是為陛下辦差的,吵什么。”謝安石睇目瞧了二人一眼,沉聲道:“你二人是中書省一正一副的長官,自當互相扶持。吵吵鬧鬧的像什么話。”
“謝公言之有理。”裴重熙從善如流地頷首。
沉寂一會話題又回到了今日朝堂上議論的兩件事情上。政事堂內大小官員對這件事情,議論紛紛,各持己見。
有的人認為要撥軍費給關隴的,還有人認為要不撥軍費給關隴,以此銼銼他們銳氣的。在科考一事上有的人為查出案犯以后,應當重新考試以正科場風氣,還有的人則認為事已至此,重新考試已是無用。不如想想要怎么安撫儒生。
雖然前人常說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但是儒生乃立國之本,自然不可以隨意輕賤。此事要是沒個妥善解決方法,這些儒生如何會善罷甘休。儒生一旦鬧起來,這局面就不好收拾了。
聽著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謝安石蹙眉看向裴重熙,“裴相公以為之后要如何解決,才能穩住那群儒生。”
見裴重熙一臉云淡風輕的模樣,謝安石忍不住腹誹起來。此人把這事情捅到自己這里,他卻跟個沒事人一樣,對此事毫不關心。
“重試已經不行。不過那些考生的卷子應當都封存在禮部吧?重新啟卷……”話止于此處。裴重熙眼角醞起淡淡的笑意來。
他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在座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如何不能明白裴重熙話里的意思,重新啟卷意味著什么?意味著要從里面抓出舞弊之人,捋奪其功名。
這個主意好就好在不需要重試,只要一旦抓到了案犯,再根據案犯供出的名單,重新啟卷。但凡有考生的卷子雷同,便可以算作證據。
如此一來便不用重試,又能很大的程度安撫那群儒生。眼下的確沒有比這更好的主意了,禮部幾個紛紛向裴重熙投去感激的眼神。
面對幾人的眼神,裴重熙微微頷首。以示接受了禮部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