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慮一番后,謝安石起身踱步到裴重熙身側,“景思,你也知道此事根源不在戶部上。”
“謝公言之有理。此事的根源確實不在戶部身上。去年朝廷的收入支出我也看了,朝中六部各有支出。”裴重熙斟酌,語言輕緩,“單單都是筆大賬,偏頗誰都沒理。秦至玄所言也并非沒有道理。吐蕃野心勃勃,一旦關隴有變誰也擔不起整個責任。”
尚書、中書二省的官員再打太極。旁下看戲的門下侍中李元敬,目光從裴重熙和謝安石身上逐一掠過,繼而又轉到了李彥安身上。微微勾起唇角,卻仍舊沒有開口。
到底看戲的不嫌事情鬧大。李元敬旋即閉目往憑幾上靠去。
被一言反駁回來的溫行儉,看了眼叔叔溫藺又看向裴、謝二人。微微皺起眉頭,如今謝安石喚裴重熙亦由裴相公換作景思,為得什么不言而喻。
“李侍中,這是睡著了?”掃量四周一眸,溫行儉的目光落在了打盹的李元敬身上。沒好氣地喚了一句。
雖然聽見有人喚自己,但是李元敬壓根沒有要醒來的意思。見他如此裴重熙屈指,指發勁氣驚醒了假意打盹中的李元敬。
揉了揉惺忪睡眼,李元敬探目四周。見政事堂內大小官員都在看著自己。面上浮起歉意,連忙拱手道:“對不住啊諸位。李某最近實在是乏得很,一不留神居然睡著了。”
“好在不是御前失儀。”輕哼一聲,溫行儉沉聲道:“李侍中,剛才所議之事您可聽見了?您在朝中多年不如也給個主意。”
“溫仆射,素來都是中書省制定政策,草擬詔敕,門下省審核復奏。尚書省頒發執行。你們不如先擬個主意,我雖然在朝多年,但是到底年紀大了,有些力不從心咯。”話落李元敬淡淡瞥了溫行儉一眼,又飲下口茶。
聽得他這么一說,三省其他官員以及六部官員互相看了眼,當下選擇了閉口不言。眼下這個情況只要這三人不發話,旁人無論再怎么說都是無用。
兩件事情只談下來一件。最棘手的一件幾方各持己見,誰也說不過誰。戶部尚書薛文靜原本還想再開口爭一下此事,可是看見溫行儉瞪了他一眼,旋即繼續保持了沉默。
“行了,我在中書省還有要務處理。就不耽擱幾位了。”說著裴重熙含笑起身往外走去,顯然是不愿意在理會此事。
剩下的其他人互看了眼,也紛紛向謝安石辭行。偌大個政事堂內只剩下謝安石一人,看著四下無人的殿宇,喟嘆一聲。
經過剛才一事,他越發覺得裴重熙此人深不可測,溫家那幾人怎么看都不是他的對手。雖然說名為三省,但是實則絕大部分權力都在裴重熙手中。剛剛那個情況,誰敢拭其鋒芒。
想到此處,謝安石久久未語后,方才起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