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之所及,皆是形容枯槁亦或者是衣衫襤褸的百姓。在不遠處的山坡上,堆放著許多草席卷著的尸體。還有不少人坐在尸體面前痛哭。
“嘖嘖,可憐這小女娃死得這般早。到死手里還握著這個鐲子。”
“你怎么連死人身上的東西也要。”
一句閑談傳入耳中。黃軒順著聲音的方向尋了過去。只見兩人正拖著一具女孩的尸體,往火堆上丟。嘴里還不聽念叨著晦氣二字。
想起前幾日贈魚的給她的女童來。桓儇足下一點當即奔了過去,拂袖掃開火苗露出了被草席遮擋的女童。那個緊閉雙目的女童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贈她鯉魚的那個。
原本正在搬尸的二人,瞧見面前的桓儇,有些不解。正當他們想開口的時候,桓儇已經翩然離去,順勢搶走了他們手中的金鐲子,塞回了女童手腕上。
疾步奔出營地的桓儇,并未回到洛陽城。反倒是尋了一處地方,負手遠眺連綿青山。裴重熙那日在信上所寫的放手施為四字,不斷在她腦海中盤旋,揮之不去。
“大殿下,主子來信了。他說河間王與河南王借權謀私一事已經查明。”云翎頓了頓將手中信箋遞了過去,“請您過目。”
聞言桓儇接過信箋,拆開閱畢。如她所料一般,河間王與河南王二人仗著自己手中權勢和宗室身份,串通楊禎或者科考題目。在暗中以高價售賣答案,左右科考名次。
想起今日焦大對梁承耀所說的話,桓儇眼中厲色漸重,隨即隱下了去。
“告訴裴重熙一句,長安那邊他亦可放手施為。”桓儇倏忽挑眉,振劍出鞘,“他想要做的事我不會阻攔。以吏家財填補軍餉是個好主意。”
“屬下明白。”
見云翎點頭,桓儇眼中露了滿意。旋即折身順原路返回。大搖大擺地進了洛陽城,借著巡視的名義再度來到城中各處粥棚附近走訪。
和她離開的時候一樣,粥棚附近依舊是人頭攢動。隸屬刺史府管轄的下吏和軍士,有條不亂地維持秩序。以免出現災民趁亂哄搶糧食的事情來。
然而越是如此,桓儇反而眼露疑惑。借著巡查的名義去往附近的糧鋪轉了轉。只是在城中轉了好一會,發現糧鋪十有九空。顯然是糧食都被朝廷收購而去。
當她逛到最后一家糧鋪的時候。河南王府的仆役壓著渾身是傷的焦大,跪到了桓儇面前。
掃量眼面前渾身血淋淋的焦大,桓儇微微蹙眉,“九皇叔這是什么意思?”
“大殿下,我們王爺的意思是。焦大這等小人驚擾到了您,罪該萬死。”說著負責押著焦大的仆役手中銀光一閃,鮮血頃刻間噴涌而出。
或許是因為那人動作太大,焦大頸間噴出的血,恰到好處地落在了桓儇裙角。如同一朵朵艷麗的花兒。
低首掃了眼裙擺上的血漬,桓儇倏忽抬眸看向來人,唇際浮出玩味來。
那人絲毫是被她目光懾。折膝叩拜過后,旋即轉身離去。
然而他還未來得及走出幾步,一道銀光透體而出,釘在不遠處的廊柱上。他木訥地轉過身,不可置信地看著心口的血窟窿。
“既然冒犯了本宮,何必著急離開呢?”桓儇挑眉一笑,拔劍回鞘。
隨行之人畏懼于她,并無人敢上前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