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幾位都是久經沙場之人,哪怕只聽了裴重熙一句話,能明白他的意思以及那位大殿下的意思。幾位齊齊領命,在裴重熙轉身上馬離去的時候。斛斯德已經一刀斬下了尚思羅的頭顱,他們會帶著這個頭顱去祭奠枉死的沙洲百姓。
騎在馬上的裴重熙在騎馬出去不遠后,便換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一路往肅州城而去。朱天已經在肅州城等候。
洗去血腥的肅州城,又恢復了往日的繁華。秦頤彥親自在門口迎接裴重熙,將裴重熙帶回了自己的府邸,又請來城中名醫為裴重熙診治。好在裴重熙身上基本都是皮肉傷,除了有幾處頗深的傷到筋骨外,其他并無大礙。只需要安心養傷,切不可隨意動武。
裴重熙一被救出,遠在長安的溫家已經接到了消息。被瞞了許久的溫行儉,在聽聞溫嵇特意壓下此事的時候,不顧一切地沖入議事堂和溫嵇爭執起來。
“祖父,您怎么能這般糊涂。”溫行儉跪在堂中,目光不解地看著溫嵇,“孫子實在不明白,您為什么當日要放棄這個機會。裴重熙此人素來狡詐,如今他又掌控了關隴一脈。錯過這個機會,只怕我們以后想要對付他更難。”
聞言溫嵇掃了眼地上的碎瓷,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溫家一眾子嗣。嘆了口氣,“你以為我不想么。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裴重熙此去關隴或許另有目的?桓儇對他的態度素來曖昧不明,隴右、安西兩地節度使皆是奉桓儇旨意前往。”
“怎么可能。三省并未......”一旁的溫藺皺眉插言道。
“桓儇繞開了三省,直接對那兩人下達了命令,恐怕這才是裴重熙最根本的目的。他是故意落入吐蕃手中的,只為給桓儇一個順理成章攻打吐蕃的理由。”溫嵇示意眾人起身,鷹隼般地目光打量著溫行儉,毫不留情的斥道:“這么些年過去了,你還是毫無長進。朝堂中太過大意,可不是什么好事,經此一事你以后得多想想。”
丟下這么一句,溫嵇當即轉身離去。
留下溫家一眾小輩面面相覷,一旁的溫行儉眼中浮現出一絲微不可聞的怒意。
遠在洛陽的桓儇仍舊如同往常以往一樣,負手站在浴日樓上,人員風拂起她額角的碎發。
一只海東青挾風而來落在她肩頭,親昵地蹭著她的下巴。伸手解下腿上的信筒,閱畢她揚唇笑了起來,如負釋重地嘆了口氣。
“大殿下。”順著樓梯急匆匆跑上來的云翎,單膝跪地,“主子已經安然脫險。”
聞言桓儇點了點頭頭,挽唇道:他還好么?
聽得桓儇這般問他,云翎面上閃過猶疑。最終點了點頭。
似乎是察覺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猶疑。桓儇目光停在了他身上,端量了好一會。方才移目看向他處。他瞬時送了口氣,沒主子的允許他可不敢把主子如今的情況說出去。
“他好我也就放心了。他說了什么時候回長安么?”桓儇偏首看著云翎繼續詢問起來。
“這個沒有。不如屬下去信問問玄天?”懸著心好不容易才放下來,聽桓儇這么一問又提了起來,斟酌著道:“尚思羅雖然已經死了,但是還有許多事情要善后。吐蕃那邊也要人去盯著。”
一連串的話語落下,桓儇目光微凝。她總覺得有什么東西被自己忽視了一樣。沉默半響后繞過云翎,拾階而下。
擔憂桓儇許久的韋曇華和徐姑姑,總算在她臉上看到了些許笑容,也不由松了口氣。看樣子熙公子并無大礙,不然大殿下也決計不會如此。
“這些日子大殿下都是郁郁寡歡。如今總算可以放下擔憂了。”韋曇華一面將手中甜湯遞給桓儇,一面勾唇柔聲道:“徐姑姑,也不用日日去白馬寺為熙公子祈福了。”
話落耳際桓儇揚唇笑了起來。目光一瞬間變得溫和無比,喃喃道了句。本宮總算可以誰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