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四下蟲鳴皆寂,只能窺見流螢在他們身邊舞動著。風送來桂子的香氣。
裴重熙目染訝色,看著面前的桓儇。不禁笑了起來,忽地吻了上去。唇上是他那日贊過的口脂香,此刻縈繞在他心頭。
伸手擁住了桓儇,順手取下她發髻上的紅豆簪。鍍上月華的烏發披散而下,修長的手指從發間穿過。一手托住后頸,一手環在她腰間。貪婪的品嘗唇齒間的甘甜。
雖然秋夜寒冷,但是卻格外撩人。漫長的深吻莫名令人耽溺沉醉,夜里的喘息聲蓋過風聲。
看著眼神逐漸迷亂起來的桓儇,裴重熙嘆了口氣。溫柔地拭去了她眼角沁出的淚珠,吻在了柔軟的耳垂上。
“阿嫵,我還是喜歡你殺伐決斷的模樣。”將她的手掌握在手中,手指扣在一塊。裴重熙掃了眼面上泛緋的桓儇,與那雙溫和的鳳眸相視,頗為無奈地一笑,“我可從旁護你和淇栩無虞,但是我在朝中亦自己的算計。你如今掌朝中大權行事有所顧忌也是理所應當,可我并不希望你為舊日情誼所困。你忘了忠武皇帝教你的一句話?想要掌朝中大權,那么在公事上必不能念一分一毫的情誼。雖然你已經做得很好,但是我希望你能再狠一些。”
最好連我一同算計進去。
他與其他男子不一樣,不會一心只想讓所愛之人從夫綱,一輩子困于后宅中與人相斗,亦不會將本該才振翅高飛的鳥兒求困于金絲籠中。
他的阿嫵本就是朝陽之鳥,就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應該棲于梧桐樹上,振翅于蒼穹中。他雖然愛重她,但卻希望她能夠前路坦蕩,無人能夠威脅到她。更不要對任何人懷有愧欠。
哪怕偶爾也會萌生出眷戀,但也被六年前日日所見的夢魘毫不留情地斬斷。
“祖父所教從未忘記。”桓儇驀地出言道。
掌心傳來的溫暖,驅散了秋夜的寒意。在長久對視中,桓儇忽然察覺到裴重熙眸中一閃而過的痛意,壓低了聲音,“不過,我希望永遠不會有那么一天。”
話落耳際裴重熙輕聲笑了起來,反倒將桓儇抱得更緊。一直在她耳邊喚著好阿嫵三字。聲音溫和繾綣。
惹得桓儇連連抬頭瞪他,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喃喃道只有你會不厭其煩地喊我好阿嫵。
月已升至高處,裴重熙忽然從身后變了個酒壇出來。在桓儇面前晃了許久,指發勁氣彈開酒甕上的封泥,新豐酒的香氣撲面而來。
“心斷新豐酒,銷愁斗幾千。你從哪里弄來得?”桓儇面露喜色,疑惑的看著裴重熙。作勢伸手要去搶他手中的酒壇。
“順手拿來的,知道你惦記著。”裴重熙挑眉將酒壇舉得更高,揚唇笑了起來,“不過你先答應我。只飲幾口,不可多飲。”
桓儇含笑點頭,“好。我答應你。”
得了允諾后,裴重熙這才把酒壇遞給她。看著舉起酒壇仰頭而飲的桓儇,鳳眸中流溢暖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