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弘智渾濁的雙眼中透出幾分無奈,“您當真要將陰家拖入朝局中?為您手中刀刃,替您披荊斬棘么?”
“陰家若是愿意為本宮所用,陰家郎君仕途遂順。不然本宮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暗中陷害他。就當本宮和陰家做個交易吧。”桓儇斂了眸中暗流,放緩了聲音道。
言罷桓儇摩挲著腕上紫檀佛珠,一百零八顆大小相等的珠子。在她指下一顆顆掐著,當她手指落在瑪瑙母珠上時,陰弘智終于再度伏跪于地。不過桓儇并沒有看他。
“草民愿意供大殿下驅遣,百死而不悔。”
“曇華、樂先生還不快扶陰家主起來。”桓儇揚眉含笑而視,“無論怎么說是陰家主都算本宮半個長輩,只要陰家肯為本宮辦事,本宮自然會保陰家郎君仕途無虞。時候不早,本宮就不留家主下來了。這個地契就當本宮送的禮物。”
話止桓儇頷首示意韋曇華將一旁的木盒遞給陰弘智。
“多謝大殿下。”叩拜桓儇后陰弘智大步離去。
行到門外時,此時雨已經聽了。陰弘智立于廊下打開盒子。只見盒內地契上寫著崇化坊三進院子幾字。轉頭神色復雜地看了眼屋內的桓儇,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究竟是對還是錯。卷入這樣風云詭譎的朝堂中,真的是他所愿么?
“沒想到陰弘智還是如此。”
聞言桓儇轉頭看向韋曇華,微微勾唇,“雖然世人常說大丈夫行事不拘小節,可是于博弈而言,斤斤計較則為必需的手段。陰弘智不愿意卷進來,但陰家郎君已經卷入朝中。他陰家避無可避。”
“微臣還以為大殿下會威逼陰家呢。”一旁的樂德珪端量著神色溫和的桓儇,忍不住道了句。
“人是逃不過子孫債的。”說完桓儇捧起桌上微涼的茶盞抿下一口,“難得本宮今日有空出宮,同你去看望下夫人。不然也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時候。”
樂德珪回來的時候,阿韻正坐在廊下就著天光刺繡。身旁的青衣婢女面露擔憂地看著她。
一見樂德珪回來迎上來,小聲道:“夫人今日又咳了幾次。”
聽得婢女的聲音,阿韻剛想要回頭的時候。忽然瞧見樂德珪和桓儇正站在不遠處,含笑看著她。將手中鞋底擱在竹籃里,朝二人走了過來。屈膝行禮。
“大殿下。”
桓儇伸手攔下她,舒眉道:“這里沒外人,不必如此拘禮。阿韻娘子身體可有好些?”
“多謝大殿下關心,民女身子已經好多了。”阿韻語氣柔柔回應道。
“這便好。住在這里還舒心么?”桓儇笑瞇瞇望向阿韻,聲調和緩,“樂先生心不如你細,若是有什么不習慣的地方,盡管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