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徐姑姑走到書案前將琉璃燈悉數點亮,方才輕手輕腳地推門而出。將桓儇一人留在了殿內。
殿內無聲,只能偶爾聽見書頁翻動的聲音。
桓儇垂首翻閱著手中奏折,翻了許久。最終目光落在了益州二字上,摩挲著奏折落款處的徐朝慧三字,驀地挑唇一笑。細閱起來,眼中笑意漸深。看來自己同裴重熙都沒選錯人,短短幾月時間徐朝慧已經肅清了不少段氏留下來的沉疴。
將奏折理到一旁,桓儇換了只狼毫筆在信箋上寫下,'徐刺史在益州所作所為,本宮已知曉,深感欣慰。劍南有你二人,本宮亦可寬心。只盼刺史同節度使上下一心,徹底肅清段氏遺禍。'
信尾落款處,桓儇不禁猶豫,最終還是落款了桓儇二字。
趙鸞此人終究都該葬于風中,隨風而逝。
待信上墨跡全干后桓儇方才將它裝好,擱入了一旁的抽屜里。繼續去看那些堆集在案上的奏折。等她徹底批完桌上這些奏折已經時近子時,睇了眼殿角的更漏。
“徐姑姑。”桓儇緩聲喚了句。
“您總算愿意歇息了。熱水奴婢已經替您備著了,讓她們現在進來伺候您洗漱?”
桓儇聞問頷首。已經在外侯著的白洛等人魚貫而入,伺候她梳洗洗漱,更換寢衣。
將手從銅盆中取出,桓儇自己拿了帕子擦拭手上水漬。看著身邊跟了自己多年的白洛等人,挽唇柔柔一笑,“過幾日是陛下生辰,你們也有很多年沒回去了吧?本宮允你們那日出宮和家人團聚,另外再從徐姑姑這支些銀錢,買些禮物回去。若是家人不在京中亦或者因故而亡的,去徐姑姑那支點銀錢,自己出去街上逛逛。”
雖然桓儇平日里待她們已經算極好,但是出宮和家人團聚這樣的事情,只有到了一定年紀當上了姑姑才能有這個待遇,或者得逢特赦放歸才行。
聽說先朝文昭皇后在世時,曾經特赦放宮女出宮與家人團聚。
這會子眾人聽了桓儇的話,驚喜不已。在徐姑姑的代練下齊齊跪地叩謝恩典。
“都起來吧。”桓儇擺了擺手示意幾人起身,“去告訴棲鳳宮其他伺候的人吧。讓她們自己知道就好,不必再來叩謝本宮。”
“奴婢遵旨。”
棲鳳宮內燈火在諸人退出時,也盡數熄滅。
躺在榻上的桓儇盯著帳頂金線勾勒出的鸞鳥紋路,鳳眸中隱有深意。
半響自她唇邊溢出一聲嘆息,“這宮墻中只怕又要起風了。”
最終闔眸往里轉了個身,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