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桓儇唇角溢出一聲輕笑。
聽見這聲笑,桓毓當下一怔。旋即試探性地開口,“皇姐,您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只是覺得你太過聒噪。”桓儇轉頭饒有深意看他一眼,“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本宮養了只雀兒呢。你說你,你姐姐是個溫和嫻靜的主,怎么你就這般跳脫。真個比話本里的猴兒還煩。”
話里揶揄難掩。這話落在耳中,桓毓面露羞赫,撓了撓頭。
“我這不好久沒看見皇姐了么?皇姐知道我自小就是個跳脫的人……不過皇姐放心,以后我保證不這樣了。”
若換作旁人遇見這情況早就相信眼前的桓毓的確純良無害,一心只想和自家姐姐親近。可桓儇是踏著尸山血海才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心性早就于旁人不同。
桓毓越是如此,她越發覺得可笑。
她這幾個弟弟,哪怕是死了多年的桓偃也從來不是個安分的主。至于剩下的桓璘也是個野心勃勃之人,以前這桓毓看上去十分友善,實則也是心存反骨。唯余一個桓嶠性子周正聰慧,也不見他主動爭搶什么。
想到這里桓儇挑眉看了眼桓嶠。雖值秋日但是眼尾染上幾分艷色,瞧上去只覺溫和,“也不用可以改正,你這性子誰不喜歡呢?不過啊你已經束冠了,往后可得同你二哥多學學。被整日瘋瘋癲癲沒個正經。”
“是皇姐教訓的是。皇姐可不許嫌我性子跳脫哦……”
桓毓對她的話從善如流。只讓人覺得好,這幅尊敬嫡姐的模樣,讓人挑不出錯來。
“怎會?”
待客的錦瑟堂已在不遠處。周遭之景也驟然開闊起來,更顯得建園者手藝精妙高超。
引活水入園的技藝算不上什么高超之術。但是妙就妙在釃引脈分,引帶左右,皆為活水可筑山穿池。周遭皆栽以翠竹叢萃籠郁,又點兩株紅楓,為風一拂楓葉順水而下。
“嘖,看了這么多府邸還是皇姐的府邸最好看。”桓毓摸著下巴打量起面前臨水的軒宇來。
“你要是喜歡可以請工匠翻修府邸。”睇他一眸桓儇挑唇,“照你喜歡的樣子來造園豈不是更好?”
話落耳際桓毓連忙搖頭,苦著一張臉,“好雖好,可是皇姐也知道我封地貧瘠。我可不敢這般奢靡,萬一言官彈劾怎么辦。”
聽得這話桓儇眼中哂意漸濃。走過白玉九曲橋,推開雕花木門,率先入內。
三人一坐下,府中婢女魚貫而入奉上茶點。又往熏籠中添了塊西齋雅意香,用以驅散秋寒。
“我就說嗎,喝茶還是要來皇姐這兒。皇姐看在弟弟今個兒給您送了頭幼鹿來的份上,能不能把這茶送我些?”說到這里桓毓眼中露了幾分祈求之色,仿佛真的是貪食好茶的模樣。
桓儇似乎沒有聽見他的話,持著越窯青瓷盞撥弄著茶上浮沫。尚冒著熱氣的茶湯映出一雙辨不清喜怒的鳳目來,唯有眼底深處掠過不易察覺的譏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