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下恕罪。賬上的缺漏是臣疏忽未能及時查出,如今才查出是臣的錯。”垂下首避開了桓儇的目光,語氣里呷了幾分憂慮。
裴重熙聞言輕嗤一聲,眼中蘊了譏誚,“薛尚書這殿下還未給你定罪呢。你怎么就開始請罪了,莫不是做賊心虛?”
“裴中書話可不是這么說的。下官查賬時發現不妥之處,難道也得瞞著?”薛文靜思慮一番,語氣里呷了哂意。
二人的聲音入耳,桓儇沒說話。繼續看著手中奏章。半響才抬起頭。
睨了二人一眸,桓儇翕動唇齒,毫不拖泥帶水,“爭什么。讓人去拿戶部的賬冊來瞧瞧,我們一塊來看看這問題出在何處。”
奏章落地的聲音伴著嗤意一塊響起。薛文靜唇齒囁喏無言,終是閉合。
等待薛文靜去取賬冊的時候。政事堂中庶仆已經入內為屋內幾人奉上茶水。
庶仆走到案前將茶盞擺下,看著熱水注入盞中,所帶來的氤氳熱氣霎時蔓延直沖眼前,溫潤茶香盈滿室內。
奉上茶水后,庶仆悉數退下。離開前往熏爐里添了塊新香,又將屋內的碳火撥了撥。
日影偏斜透過窗柩落于地上,鋪上一層朦朧光影。
眾人互相看了眼,小聲低語起來。
端起茶盞飲了一口,桓儇抬眸透過殿中半開的軒窗往外看去。神情疏漠,旁人看著卻不禁揣測起她的心思來。
殿內燃著碳火不免口干舌燥。這才看了半響桓儇的目光,又移回到熱氣滾滾的茶湯上。茶水安靜臥于青瓷盞中,映出一雙帶著譏諷的眸子。
“許久未回長安,想不到才入冬就已經這般冷了。”說著桓儇挑唇一笑,身子往薰籠的方向移了少許,神情亦透出幾分倦怠來。
謝安石聞言捋了捋花白胡須,笑瞇瞇地看向桓儇,“可不是么。還是大殿下身體好,老臣這把老骨頭可就扛不住了。”
似乎是為了應證他的話,殿外的風刮得更加迅猛起來。吹得窗上所糊的碧云紗簌簌作響。檐鈴的聲音在風中稀碎又毫無節制。
“謝公,總不會現在就想致仕吧?謝長安那家伙還不能獨擋一面,需得歷練一二。”睨他一眸,桓儇驀地挑眉,“就算本宮和陛下同意你離去。只怕朝中其他人也不會答應。”
“大殿下折煞老臣了。不過大殿下您若是真想歷練我家那個不成器的小子,盡管放他出去歷練。這些年老臣把他寵壞了。”
見過話茬的溫行儉,饒有深意地看了眼裴重熙,“誒,謝公您這話說得。要知道比起其他人來說,您家郎君已經是各種翹楚。也不是人人都同裴中書一樣是少年英才。”
被扯進來的裴重熙勾唇不語。
推門聲響起后,眾人齊齊抬頭往門口看去。
“來了。”桓儇唇際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