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聰慧。”徐姑姑將沏好的茶遞給桓儇。
輕嗅杯盞,桓儇舒眉,“讓人多留意他。或許能夠培養一二。”
“喏。”
說話的功夫已至刑部大牢門口,她來之前就已經知會了荀凌道。
桓儇攏袖下車望向站在門口的荀凌道,唇際浮笑。
在經河東一事后。原本有功的荀凌道正等著接任晉陽刺史,誰曾想溫家橫插一腳,使他不得已返回長安。在荀家多方周旋后入了刑部,任員外郎一職。
“微臣荀凌道叩見大殿下。”在桓儇移步的時候,荀凌道折身叩拜。
“荀外郎,起來吧。”桓儇揚唇輕笑起來,略微瞇了眼,“今天似乎是本宮第一次見你。”
荀凌道聞言做了個請的姿勢,態度依舊恭敬無比,“小人官職低微,殿下見不到也正常。”
桓儇饒有深意打量他一眸,唇梢帶笑。幾人前后進了刑部大牢。
刑部大牢內光線昏暗不說,呼吸之間一股難以言喻的味道,一個勁地往鼻腔里躥。熏得人連連皺眉。
目之所及是跳動地昏黃燭火。星星點點的仿佛藏在暗夜中的眼睛,窺視著每一個來此地的外來者。幾人所行之處十分的寂靜。
“本宮少時來過這一次。”桓儇忽地開口道了一句。
“大殿下是指十一年前么?”在前引路的荀凌道腳下步伐一滯,“那件事我略有耳聞。”
話落耳際,桓儇輕哂起來,“是。有人帶本宮來此觀刑。”
聽上去漫不經心的語氣,實則意味深長。十一年前的蕭家也是在冬季覆滅,皇帝的一紙詔書將蕭家滿門打入牢中,聽候發落。
“往事俱已矣,大殿下您又何必糾結于往事當中。以大殿下的聰慧,豈會困于此中。”說著荀凌道沉下首,對答頗為謹慎。
荀凌道很清楚身旁這位看似云淡風輕的大殿下,實則狠辣老練。雖然桓儇這一問問得十分突然,但是以她的性子,不會隨便提前往事。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荀外郎又何必對本宮這么拘謹。本宮還是十分喜歡你那位侄女荀鳶的。”桓儇偏首掃了眼一身青袍的荀凌道,輕描淡寫的話里似乎意味深長,“荀外郎這身青袍已經穿了許多年吧?”
大魏尚土德,以柘黃為尊,禁百姓服黃。而百官則以紫為最尊,以緋紅次之,綠為下,青為最末。
民間有云若能著紫袍者,皆可平布青云。是以人人皆以能身著紫袍而為榮。
荀凌道籠在袍袖中的手驀地攥緊。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譏誚。
“一件袍子罷了。昔年的晉陽刺史也曾著紫袍,風光無限。可惜到最后還是尸骨無存。微臣倒覺得這身青袍不錯,至少十分安逸。”荀凌道迎上桓儇溫和的目光,神色如常。
“難得你是這樣的想法。不過昔年你在晉陽的時候,懈怠潦草未能及時規勸,上報朝廷。致使薛靖衡以權蒙蔽百姓,瞞報糧草錢財。若本宮要追究你瀆職也不為過。”
桓儇的聲線雖然溫和,卻隱挾九天風雷之勢。所過之處可另五岳震撼,山河俯首。
荀凌道笑意僵于唇邊。驟然抬首的時候,瞳孔猛地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