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儇神色柔和地望著榻上的桓淇栩,見他皺眉。眼中泛起憐惜,伸手動作輕柔地將滑下去的被子重新蓋好。
神色瞬時變得復雜起來。她也不知道讓淇栩這么小的年紀,就要擔上此等重擔是應該還是不應該。
朝政千斤重擔皆系于淇栩一人肩上。此次誅殺那二人雖然是想鏟除麻煩,但是同樣是因為自己的私心。
想到這里桓儇攏在袖中的手握緊又松開。
還好淇栩并無其他兄弟姐妹,只要除去那些不安分的存在,以后再不會有人能夠威脅到他。
睇目四周忽然見不遠處的案幾上還堆著不少奏章,桓儇伸手揉了揉額角。起身走到案前坐下,批閱審核起奏章來。
起初的時候奏章還會送到政事堂或者棲鳳宮里,但是淇栩理政已有半年。為了讓他能夠早日親政,除了某些重要決策外,大多數都是由他先自行批閱,再送到她手中復批。
奏章上的字跡雖然有些稚嫩,但是已經隱有些風骨。
“這字倒是像極了兄長。”
桓儇剛將手中奏章擱到一邊,忽有一張紙箋飄落在地。伸手將紙箋拾起展開。
紙箋上寫了一句,裴中書真小氣。朕只是說姑姑去弘文館見到其他男子,喜歡上他們怎么辦?他就捏碎了朕最喜歡的杯子。
閱畢桓儇忍不住笑了起來。雖然只是帝王的碎語,但是她也能想象到裴重熙那個時候的表情和淇栩的詫異。
“這人當真是好不講理。他身邊那么多鶯鶯燕燕,本宮可什么也沒說過。他反倒是一個勁吃醋。”
在近乎呢喃地聲音中桓儇將紙箋折好,放回了原位。繼續批閱起奏章來。
哪知這一批便是兩個時辰。連日的勞累被倦意擾得人頻頻垂眸,最終還是堅持不住,伏在案上小憩起來。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桓儇睜開眼看著正襟坐在旁邊的桓淇栩,面露歉疚,“淇栩醒了。身體可有好些?”
“姑姑,你一定很累吧。”說著桓淇栩將手中茶盞遞了過去,沉聲道:“朕已經醒了兩個時辰,姑姑也睡了兩個時辰。朕剛剛看見你似乎添了很多白發。”
聞言桓儇眼睫一顫,手握住了杯盞。沉默良久才飲下一口。
“姑姑,朕不希望您那么累。父皇病重的時候常對朕說,朕以后貴為天子許多事情都會不一樣,但是只有姑姑仍舊是姑姑。父皇要朕好好對待姑姑。”桓淇栩移到桓儇面前,抬起頭神色溫和地望著她。
看著面前的桓淇栩,桓儇神色柔和的揉揉他的腦袋,語氣溫和,“你是個好孩子。行了時候不早了,傳膳吧。用過膳姑姑陪你去看太后殿下。”
用過后膳后桓儇和桓淇栩的肩與一塊從太極宮出發,前往長樂宮內探望溫初月。
長樂宮兩盞的燈籠在風雪中來回擺動。值守的宮人聽見內侍的通傳聲,慌忙迎了上來。
“黎姑姑,母后她沒醒么?”接過黎姑姑遞來的茶水,桓淇栩擔憂地看向垂下的帳幔。
“回稟陛下,太后殿下還沒醒。兩個時辰前太醫來為太后施過針,說是防止太后血氣瘀阻,對蘇醒不利。”說著徐姑姑看向桓儇,嘆了口氣,“大殿下見多識廣可有什么法子?”
桓儇聞言眸露深色看了看黎姑姑,將茶盞擱在一旁,搖搖頭。目光停駐在簾幔上,半響后移目望向桓淇栩,眼底滑過思慮。
“姑姑,朕想陪母后說一會話。您早些回去休息吧。”
話落耳際桓儇沒有任何猶豫的點點頭,躬身施禮離去。
待桓儇走后,桓淇栩憂心忡忡地掀開簾幔坐到了床邊,看著溫初月喃喃自語起來。“母后您到底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