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放心,阿嫵如今過得很好。想來您一定見到了兄長吧?”
桓儇神色柔和地坐在火盆旁邊喃喃自語起來。回應她的只有風,和被風吹得四處打轉地灰燼。
“母親,阿嫵只能再陪您說兩日的話。再不回去,淇栩一個人未必撐得住。”說著桓儇將手中最后一張經文放入火盆中,“淇栩這孩子真的很不錯。前幾日還同我說姑姑你白發那么多,以后不要那么辛苦了。”
話至此處桓儇聲音戛然而止,最后化作一聲嘆息,“可惜兄長看不到了。對了母親您記得轉告兄長一句,如今沒人可以傷到我。他不必因當年的事情感到愧疚。”
“母親,您來生莫入繁華莫入帝王家。”
桓儇忽地斂衣折膝,朝著皇陵的方向叩首三下。
朱墻外的裴重熙看著手中的紙箋,又望了眼在圍欄上啄雪的白鴿,眼中浮起心疼。他的阿嫵,從來都忘不了那件事。甚至于在大獲全勝后,也甘愿在皇陵為母親抄了整整六年的經書。
“你記得轉告徐姑姑她們一定要好好照顧大殿下。”
“是。屬下告退。”
今日長安的雪比前幾日小了不少。不過棲鳳宮仍舊大門緊閉,桓儇依然坐在案前抄寫經文。
她抄多少徐姑姑他們便燒多少。如今她已經抄了整整七日的經書,棲鳳宮中的筆墨紙硯也被消耗地一干二凈。
“總算要過去了。”徐姑姑將手中經文擱到火盆中,望向倚著憑幾小憩的桓儇。壓低聲音對著白洛道:“你去小廚房把藥粥端來。再讓她們把地龍燒暖些。另外尚宮局那邊再準備幾壇郎官清送來。”
“是。可是姑姑大殿下能飲酒么?”
“不能。但是晚上殿下若是看不見郎官清會生氣的。今夜是最后一祭。”
白洛聞言頷首緩步離去。
這幾日桓儇幾乎日日都只睡一兩個時辰就起來抄經文。徐姑姑勸了好幾回都沒讓桓儇打消這個念頭,只好變著法讓太醫局的人準備好藥膳。
唯一令徐姑姑開心的便是裴重熙悄悄來過一趟,囑咐她們務必要好好照顧桓儇。又命人送了許多藥材,給桓儇做藥膳。
在忙碌七天后,棲鳳宮內自己開了次宴。宴上幾乎都是棲鳳宮內的宮人。
“辛苦諸位陪著本宮。”說著桓儇舉起酒觴對幾人舉杯后,揚唇柔聲道:“這幾人你們也辛苦了,徐姑姑。”
徐姑姑聞言起身,從身后的木盒中取了十幾個大小相等的荷包出來。交給白月逐一發下去。
“這是大殿下的心意。大殿下說你們在宮中多年,雖有例錢但是也沒有多少。這些錢給家里還是自己用都行。”
眾人因上次的事情就對桓儇頗具好感。如今聽了徐姑姑的話后,齊齊跪地叩拜桓儇。高呼多謝大殿下賞賜。
不過祭期尚未過去,眾人雖然高興,但也不敢表示出來。各自飲酒小聲交談棲鳳宮內各項事情。
唯有桓儇一人在燈影中悄然離去。就連徐姑姑也沒發現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