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裴重熙詫異的眸子,桓儇喟嘆一聲,“我不喜歡身邊有未知的變數。可是你便是最大的變數。”
她知作為上位者該如何掌控人心,也知要如何拿捏住臣子讓他們互相爭斗,自己來坐收漁利。
忠武皇帝教她削藩要恩威并施,對待臣子要唯才是與,任人唯賢。教她如何摧毀文人意志,讓他們為自己所用。可是每每提及如何掌控權臣時,忠武皇帝常說為人臣者兩頭難,孝君在先,事民在后。
只要為人臣者便不可逾矩。
如今朝中裴、溫二家勢大,她可以不顧一切地對溫家出手,鉗制住他們。在她眼中,世家如棋,而她是執棋者何須懼怕他們。
諸事皆能盡如她意,唯有一事難如意而且教人心生懼意。裴重熙便是她無法掌控的變數,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對待。
“你想要如何便如何。許多事情不需要心懷愧疚,你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裴重熙偏首含笑望她。
望著裴重熙,桓儇倏忽沉下眼簾。她不信命,但是卻希望老天能保佑她二人此生安好無恙。永遠不要因任何變故而決裂……
身上有冷汗沁出,這時候為風一拂。桓儇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在溫和之下她嘆了口氣。
許多事情還尚未可知。或許事情不會有那么一天呢?
說話的功夫,二人已經走到了內院用膳的地方。
門口的婢女迎上前來想要為二人褪去身上披風,但是裴重熙比他們還要快。徑直牽著桓儇入內,將披風解下擱在一旁。
婢女眼神略有詫異。在二人相攜落座后,恭恭敬敬地喚了句夫人請凈手用膳。
這會子桓儇的說剛剛探進銅盆中,聽見這話手一頓。好半響才回過神,神色詫異地取了帕子擦盡雙手。
“不必留在這,都下去吧。”將肉粥推到桓儇眼前后,裴重熙這才出言吩咐侍女退下。
“你不打算同我解釋一下?”抿下口肉粥,桓儇小口咬著水晶餃,“平白無故頂了個夫人的名號。”
話落耳際裴重熙挑唇,“總不能告訴她們你是誰吧。你夜宿于我府中,若是傳出去指不定要傳成什么樣。”
似是覺得裴重熙說得很有道理。桓儇點點頭后繼續用膳。
用膳時的端莊優雅和昨晚的張牙舞爪,簡直判若兩人。想到這里裴重熙忍不住一笑,這一笑便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
“沒什么。只是想起你昨夜喝得醉醺醺的模樣,便在想你以后千萬不要喝這么醉了。”又給桓儇舀了碗熱粥,裴重熙眼中含笑,“實在是毫無形象可言。而且酒傷身……”
撥弄著碗里的熱粥,桓儇點了點頭。正說著鈞天突然在外面叩門說是有事情要稟報。
二人聞言對視一眼后,吩咐鈞天進來。
“主子,封肆自盡了。”
話音剛落二人皆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