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鳥叫得十分歡快。似乎不畏懼人一樣,躍到了窗框上不停地跳躍著。但是始終沒有跳進來,只是從窗框上飛到雪地中覓食,過會又飛了回來。
韋曇華持著火釬撥弄了下碳火,又坐回了原處。
一旁的小爐上,爐中火熊熊燃燒著。其上紅泥爐往外冒著白煙,苦澀的茶味浸滿這一間小小的公房內。
望了眼樂德珪,桓儇晃動下杯盞。杯底沉了不少茶葉渣,在近乎透明的茶水中清晰可見。
“大殿下的意思是說,他們后面可能借刀殺人?”樂德珪眉頭緊皺,望向桓儇語氣有些凝重。
“昨夜若是你和當值的韋主薄一塊喝了酒。他死了,那么你的罪名又會是什么呢?”桓儇盯住他的眸子,笑了笑,“不過本宮沒想到的是。居然有人敢在本宮眼皮子底下對你動手,看來你的路只會更加難走。”
聞言樂德珪眸光倏忽平靜下來,就連挺直的脊背也稍稍有所松弛,“這個您之前不就是告訴了微臣么。不過微臣實在沒想到選這條路會比科舉還要難上許多。也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桓儇眼波中泛著笑意,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似乎對樂德珪現在的態度,絲毫不感到意外一樣。
“昨夜景思讓人遞了口信過來,說是要本宮小心關隴。”桓儇唇梢揚起一抹譏誚,“結果今早金吾衛在太液池發現一個溺死的內侍。”
聽得景思二字樂德珪目露疑惑,正當他在思考的時候。一旁的韋曇華對他比了個口型,他這才反應過來景思是何許人。不過想想也只有裴中書了,畢竟昨夜的事情他只告訴了裴中書。
如今聽大殿下的意思,替裴中書傳信的那人被人推入了太液池。而那人又繼續去傳信,卻是讓大殿下小心關隴。若是仔細推敲起來,只會讓人不寒而栗。
“您剛剛看了一會,可有發現賬目上的不對?”樂德珪深吸一口氣后,沉聲發問。
聞問桓儇搖搖頭,在樂德珪的目光下。低頭繼續去看案上那本賬冊,帳上幾乎隨處可見以同字和小字共同標注的勾會依據,不對的地方則用朱筆加以更正。與她此前所看過的其他帳冊,并沒有不一樣的地方。
見此樂德珪起身走到桓儇身側,翻到中間。指著一處,“景龍四年,青州水患沖垮了堤壩。朝廷拔了錢款下去,按照規定回殘不得為他用。但是微臣核對下來發現了賬目有不對的地方。而且當時的主司明知有剩余,卻沒有及時上報,甚至隱瞞了此事。按律應按坐贓論處,可是也未見處理。”
桓儇眸光凝在了樂德珪所指的地方。本朝的勾檢制度雖然延續前朝,但是歷經太宗朝已經多有改善。如今勾征需要先讓勾檢官進行勾檢稽失后,再由勾征官進行征收。
但是勾征一事從朝內到各道,各有各的體系。
盡管比部統領全國的勾征,但是也不乏有人趁著這個機會收贓斂財,然后再借用手中權力少勾或者漏勾。至于下吏挪用亦或者是對回殘隱瞞不報者,以及其他問題也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