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攢著火氣的宗離貞一掌拍在案上,怒斥道:“這韓誨不是說,那日無人看見他么?”
“不。不是沒看見,而是他不敢說。說了就不會有人懷疑桓儇。”宗離元偏首看向宗師道,拱手作揖,“韓誨口風未必嚴實,而且荀凌道在刑部,我擔心……”
“這個時候動手太明顯。他什么時候扛不住了,再動手也不遲。”宗師道擺手示意四人稍安勿躁。
思緒雜蕪中,忽然有什么如電光一樣在心頭掠過。
“她在等我們自己跳出來。”
宗師道夾雜著驚訝的聲音落在耳中。四人齊齊抬頭看了過去。
“她一定遇見了韓誨。應該說她故意讓很多人都看見了韓誨比她先進推鞫房。”
拆開案上信封,入目是溫嵇的字。可是信上只有一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恕某不能與愚兄同行蜀道。’
宗師道松手疲憊地靠著憑幾。信箋飄落在地,宗家四兄弟探首去看。看見信上字跡亦是一怔。
“溫家這分明是背信棄義。”
宗離元起身拾起信箋重新擱回案上,眉頭皺起,“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進來過。溫嵇當年是桓儇的盟友,現在得罪桓儇對他們沒有任何好處。”
話止宗師道沒說話。想不到繞來繞去,自己還是被桓儇擺了一道。所謂的放權只是她的障眼法罷了,她根本要做的就是牽制住自己的視線。讓梁承耀順利返回長安。
至于馬周只怕也早就在她的庇佑下,否則他們怎么會翻遍長安也找不到人。因為馬周已經被她改名換姓,藏匿在長安城中。
“不管溫家如何,他們這樣子遲早被桓儇拿捏住。大郎你即刻派人去刑部還有大理寺那邊打聽打聽,看看韓誨到底被關在哪。”斂去眼中無奈的宗師道,面上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鎮定。
越是這個時候,他們越不能亂。
“是。”
“二郎,你帶人去長安城門口攔住梁承耀他們。梁承耀眼下應該快進宮了。”說著宗師道眼露厲色,“殺不死,就把證據給毀了。你可用馮家的名望。”
“是,父親。”
吩咐完幾人,宗師道面露疲憊地闔眸。這些年他兢兢業業地經營著宗家,只希望等自己百年后,宗家能有個好歸宿。可是沒想到命運車輪地傾軋,居然這般無情。
此番若是不能保住宗家,但是至少要有人能夠從這全身而退。退到沒人注意的地方,去看看錯在哪。
“家主,溫家送信來了。”仆役站在房前恭敬道。
聞言宗師道抬眸,銳利的目光凝在了仆役背上。思量良久,才開口讓仆役把信遞過來。
展信閱畢,宗師道眉間神色越發凝重。最終皆化為一聲嘆息,掀起熏爐蓋。看著紙箋化與香灰融為一體。
“這溫家到底什么意思……”
負手踱步至窗前,宗師道看著雨幕喃喃自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