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攝政王求見。”
聽得殿外傳來內侍的通傳聲,桓淇栩面露喜色,正在他躊躇時。裴重熙已經從殿外進來,在離他幾步外的地方止步。
“臣裴重熙叩見陛下。”
攏袖作揖,未有跪拜的動作。這是先帝給他和桓儇的特權。可不跪君王。
雖然有此特權,但是裴重熙的禮數還是極為周全。
“裴中書不必多禮。”桓淇栩面帶笑意,對著鄭毅道:“鄭監你快讓人準備新茶。朕好久沒看見裴中書。”
“喏。”
鄭毅垂首疊步離去。
在他即將踏出門檻時轉頭看了眼坐在下首的裴重熙,眼中疑惑漸重。似乎自從大殿下回來后,此人收斂許多。
桓淇栩面露不忿,雙手握緊成拳擱在桌案上,“裴中書,你來的時候可有看見太極殿門口那些人?”
“自然。”掃了眼泛著浮沫的茶湯,裴重熙沉眸道:“陛下是在為他們煩惱?可是陛下知道他們為何而來么?”
聞問桓淇栩一怔,烏黑眼瞳里染上疑色。
示意內侍去準備紙筆,裴重熙持著狼毫筆洋洋灑灑地寫了一段話。又交由內侍,轉交給桓淇栩。
“裴中書這是何意?朕不明白……”
“他們不是不懂律法為何物,也并非藐視皇權。而是知道如何更好地去利用。馮家對忠武皇帝有救命之恩,功勞過甚。如今就算有錯也得寬恕。”裴重熙語氣淡淡。仿佛在說一件極為平常的事情。
可是這話落在桓淇栩耳中,他忍不住揚眉輕哼。唇齒囁喏中,壓下了自己騰燒起來的怒火。神色謙虛地望著裴重熙。
勉力平息怒火的桓淇栩,正色道:“縱然有功勞,但是也不能以此為借。朕既然受萬民供養,就當愛護百姓。他們仗著功績藐視朕,朕可以不理會,可他們不能仗勢欺壓百姓。”
其心昭昭灼目,還未被這冰冷的御座所吞沒。只是不知道這樣一顆熾熱的心,又能維持多久。
幽深的鳳眸凝在桓淇栩面上,其中掠過一道鋒芒。裴重熙勾唇,若無其事地捧茶而飲。
“陛下的心是好的。可要是對付那些人少不得要非常手段。”裴重熙語氣柔和,“名望于您無用,那些人就是打著您不敢殺功臣的名義才如此的。凌煙閣總歸不缺畫像。”
肅殺之氣從裴重熙眼中劃過。瞥了眼面露凝重的桓淇栩,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來。那些人打得什么主意他很清楚,無非就是仗著功績想脅迫朝廷罷了。
“那裴中書是要朕殺一儆百?”
聽他問自己,裴重熙含笑頷首,“陛下登基一年就亂殺功臣,臣以為實在是不妥。不如將領頭者貶官,以挫其銳氣。”
“若他們還是堅持為馮仁弘求情。”
“那只能一罪論處。朝廷自有朝廷的的法度,不可忤逆。”裴重熙忽地起身折腰,“你才是這天下的主人。”
“朕明白了。裴中書可否同朕一塊去?”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