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這里,桓儇神色才有一絲變化。沉下眼簾,厲色望著面前的茶盞。盞中茶水已經冷透,可她似無所覺,捧茶一飲而盡。
苦澀的茶水順著喉間滑落,桓儇低首看了眼空空如也的茶盞,喃喃道:“當初就應該去催催三司那邊。”
放權的時候,她特意授意三司。不必著急調查此事,她也甘愿安居家中。只讓三司全心盯著韓誨就好。
如今宗家突然另有打算。若真的如桓嶠所說,宗家有意借用宗室的力量來對付她,兵圍宮城。那事情會變得棘手起來。
唇際抿出一道弧度來。桓儇抬手廣袖覆在面頰。
“皇姐?”
“明日在皇城當值的是誰。”桓儇冰冷的嗓音從廣袖下流出。
“是杜荊。”
“派人去找謝長安。明日啟門前讓謝宥去玄武門當值,杜荊回去休沐。”廣袖落下,桓儇又恢復了以往的從容,“另外把韓誨秘密調到御史臺關押。”
從容不迫的語氣,桓嶠聽了不禁詫異。他沒想到桓儇即便處于困境,還能知曉長安城里各處的動向。難怪沒人斗得過她。
不理會桓嶠眼中的詫異。桓儇面露疲憊揉著額角,從袖間取了塊牌子遞給他。
“去玄武門找左羽林郎將豆盧仁業。本宮于他有恩,他會明白本宮的意思。”
看著橫臥于手間的玉牌。桓嶠思緒瞬時變得復雜起來,忍不住開口,“皇姐就不怕我和宗家聯手故意誆走你手中令牌么?”
桓儇低笑幾聲,掀眸。鋒刃般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你要是有這個本事,大可以試試。”桓儇傲然看他,譏笑道:“若是沒有,又何必賠上自己的性命呢?你殺了本宮還有裴重熙和溫家擋著。你坐不上那個位置的。”
她語氣篤定,而且又是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樣。桓嶠垂首,畢恭畢敬地領旨。
他實在沒興趣同桓儇去一較高下。就如同桓儇所說,就算他真的和宗家聯手斗倒了她又如何。只要溫家和裴重熙都在,他是坐不上那個位置的。
“弟弟早就沒這個想法。有他們的時候前車之鑒就夠了。”似是想起什么,桓嶠面露無奈地勾唇,“那個位置再好,也過于冰冷。坐上去的人心要比它更冷。弟弟斗膽,想問問皇姐就沒考慮過裴重熙以后會如何么?”
抬眸睇他,桓儇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淡定,“只要他安分守己。本宮不介意他做個有名無實的攝政王。”
“弟弟先行告退。”
桓儇斂眸嘆了口氣。看著自己腰上的玉佩發呆,桓嶠已經不是第一個這樣問的。她很清楚按照這個情況,她和裴重熙終有一日會站到對立的立場上。
到了那一日,當如何她并不知道。只希望二人不至于刀劍相向。
“大殿下?”
韋曇華溫和的嗓音,喚回了她不知飄去何處的的思緒。
“早些去吧。本宮還要去見馬周和梁承耀他們。該呈上去的東西,也該呈上去了。”
言罷,桓儇起身沿著另一側的廊廡緩步離去。
至于韋曇華則從來的方向離開,去完成她吩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