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先生抿唇,表情繃得很緊,“這刀我見過。”
“雁翎刀。”我脫去外邊披著的風衣,順手搭在了沙發上,就見紀先生的眼神一直跟過來,語氣里充滿了不悅:“你為何敢在外男面前脫衣?”
……?
我眼神迷茫地看向他,該不會是凍傻了吧?
紀先生走過來,但只站定在我幾步開外,我也不知他如何動作的,只見了他拿刀的手腕一轉,風衣就從沙發上輕輕巧巧落回我臂彎里。
他看著我,嚴肅道:“穿回去。”
我被他的嚴肅嚇了一跳,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衣著,很常見的春裝,衣領捂到脖子,長褲扎進靴子里,可紀先生的眼神,兇得很,像是我穿了個肚兜就出來的模樣。
再看他,一身長襖,頭發也挺短,搭在刀柄上的手修長好看,一副書生模樣。
我不敢斟酌,索性開口:“您是讀書人?”
好家伙,這回換紀先生愣住了,渾身氣焰肉眼可見的矮下去,聲音也小了,頗不好意思道:“沒讀過,只識得幾個大字。”
但馬上,他又嚴肅起來,這回也不看我了,梗著脖子別著頭,又重復道:“穿衣。”
“……好好好,我穿。”我冒著熱死在屋里的風險又套上了大衣,苦道:“您先坐下來,我問您幾個問題。”
眼看著他點了點頭,屁股挨著沙發一點坐下來了,我這才坐到對面去,提著水壺給他沏茶:“這幾日在家中住得可還習慣?”
“……”紀先生肉眼可見的沉默下去,摩挲手指的動作一頓,語氣看似順和道:“還行。”
我輕輕笑了笑,將手中茶壺放下去,“伙食可合胃口?”
他停了停才接話,“還行。”
我不再笑了,坐直了身子,手微微繞到身側去,“吃過晚飯了嗎?”
紀先生的眼睛垂下來,我也不知他在往哪兒看,總之很沉悶地到了一句:“未曾。”
想來他也還未吃飯,我得了他回答,左右衡量一番,決定一起吃頓飯拉近一下感情。
大抵是我多想了,他可能從小沒受什么教育,見到陌生人總是本能的撒謊。
再說,我們都救了他一條命,他總不至于恩將仇報的罷?
我點點頭,知曉門口尚哥候著,將水杯推給他后就往門邊去,一邊走一邊說:“那算正好,我叫人將晚飯端上來,咱們一起吃了。”
按道理來講,從前這些事兒并輪不到我來做。從前父親在時,由父親待客;父親從了軍,家中由母親主事時,也多是母親親自招待。
但現在,夏家就剩我一人了。
著實有些難過。
我手都已經搭在了門把上,正要擰開時,身后的紀先生似是極其不解地問了我一句:“你要同我一起吃飯?”
“啊?”我有些摸不著頭腦地回頭看他,“不然呢?我倒立吃飯啊?”
“你!”紀先生似乎被我的話氣到了,他的眼神又暗一分,頗有點咬牙切齒的味兒:“你一姑娘,獨身一人,也敢與外男吃飯?”
我沉默了,轉過身來對著他,朝他招了招手,又回去坐下:“來,咱倆好好嘮嘮。”
紀先生擰著眉頭瞅著我,“什么叫嘮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