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荷蘭,呂余雪的奶奶因為產后沒有修養好,再加上長途跋涉水土不服等原因落下了病根,從此變成了藥罐子,長年累月藥不能停,但還是在四十多歲就早逝了。
呂余雪的父親呂一明從小在荷蘭這個開放的國度長大,再加上是家中獨子家里放得比較松,慢慢長成了跳脫放縱的性格,從小到大那是想一出是一出。小時候跟著學了兩年中醫,后來又說要去踢球,將來要當個職業球員,再后來又和人合伙開中餐館,可惜無一不是以失敗而告終。
而且呂一明在20歲那年,就帶著個大肚子的荷蘭女人回家,說是要和對方結婚。最后婚沒結成,倒是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女兒,呂老爺子給取了中文名叫呂余雪,是根據唐詩《終南望余雪》而得,因為呂家曾經就住在終南山附近,呂老爺子年輕的時候還上終南山采過藥。
可惜,他再也沒回去過了。
荷蘭女人在呂家住了三年,呂一明還是一如既往的一事無成不靠譜,于是荷蘭女人也走了,據說后來嫁去了法國。
這就是呂家的情況。
不過如今呂家只剩下兩口人了,呂老爺子在去年就去世了,王圣還記得當時的情況。
獨在異鄉,再加上前幾年因為足球的原因和家里的關系也變得微妙,王圣可以說是把荷蘭這邊的呂家人當成了自己的親人。當聽說呂老爺子病危快要不行了,王圣當即就從球隊告了假,從埃因霍溫趕到了鹿特丹,終于是見到了老爺子最后一面。
“阿圣,我知道你是個心氣高的,但人啊,有的時候就得認命。”呂老爺子是年老之后的器官衰竭,年齡到那了,沒法治的,也沒去醫院浪費錢,就躺在自己家里的床上,而且是讓呂余雪父女都出去了,單獨和王圣說話。
“我年輕的時候啊,也想著跟師傅好好學,將來繼承他老人家的手藝治病救人,造福鄉里,可這世道啊,是說變就變,怎么就成了封建殘余了呢?”呂老爺子的語氣很平緩,但渾濁的眼珠里,似乎又煥發出了年輕時的光彩。
“后來師傅死了,我也被嚇破了膽,就帶著家人躲了出來,但孩子他娘還是染上了病,怎么治也沒法,中醫洋醫都頂不上用。等孩子他娘走了,我有段時間就想不通,我姓呂的自認一輩子也沒作過什么孽,怎么就落得一個背井離鄉舉目無親的下場?”
“后來啊,有天我一個人去唐人街上逛,那邊卜卦的就跟我說,那都是命,沒法治的。”
“聽了他的話,慢慢的我也想通了,甭管中醫洋醫,他都只治得了病,他治不了命啊。”
“我知道你在那邊過得不如意,但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你可以回老家去,再花兩年考上個大學,將來一樣有機會出人頭地,沒必要繼續這樣耗著,跟自己過不去,跟命過不去。”
王圣知道呂老爺子的意思,如果在踢球上實在沒什么天賦的話,那就趁早回國去,不要繼續在這邊干耗著。
面對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對方還在語重心長的為自己著想,王圣再想起自己這些年來的種種,當時就忍不住眼眶發澀,紅著眼睛說道:“我知道,但我就是不甘心,我從小練到大,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罪,現在還是只能放棄的話,我真的不甘心。”
“我不是不認命,我只是不認輸!”
聽了王圣的話,呂老爺子閉目沉思了一會兒,又好像是剛剛說話太多,需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接著才繼續說道:“既然你執意如此,老頭子我也沒什么好說的。當年孩子他娘還在的時候,我就在歐洲各地的唐人街四處跑,看看能不能找些法子幫她緩緩病情,最后在巴黎的唐人街找到了點小東西,雖然對于孩子他娘的病情并沒有什么益處,但那東西確實很特殊,我就花了點錢把它買下來了。”
“那東西應該對你有些用,我會把它留給小雪,這里是我這些年研究那東西記下來的,你拿回去好好看看其中的利弊,自己考慮清楚了。以后你如果還是這么不甘心,可以來找小雪幫你,記得要先把我寫的這個給小雪看。”說話之間,呂老爺子就從身上口袋里拿出一張折疊過的紙,遞給王圣,接著說道:“你先出去吧,幫我叫小雪他們倆進來。”
王圣略帶錯愕的出了房間,他實在不知道老爺子說的那東西是個什么,難道真的會對自己有幫助?
當呂一明和呂余雪父女二人進了房間之后,王圣獨自坐在呂家客廳的椅子上,心里帶著幾分忐忑打開了那張紙,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個大字——抽髓煉骨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