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蕪的山上，有一座破敗的山門，已經坍塌了半截。沿著破損的山路，一步，一步，又一步的，拾階而上。
山路兩側，樹葉已經枯黃，大片大片的林木靈植被摧毀，山門各處，沿途之上，門人弟子的尸體凌亂的躺在一切入目可及的位置上，無神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似乎在對陸相思發出無聲的控訴。
‘我們都死了，你為什么還沒死？’
‘你為什么還沒死！’
‘你怎么能不死……’
這是大師兄，小時候，經常抱著自己，坐在他的肩頭，看著遙遠天際的萬紫千紅，沒心沒肺的咯咯笑著。
此時的大師兄，眼睛瞪的很大，陸相思沉默的走上前去，將他的眼睛合攏。
呆呆的在他的身旁坐了許久，在這里，似乎沒有時間的流逝，陸相思的眼中有著晶瑩的淚光閃爍。
也不知過了多久，陸相思站起了身子，然后繼續拾階而上，走過了中山門，來到了峰頂。
曾經高大的宮殿群，此時已經變成了廢墟，門人弟子們胡亂的被堆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小山坡，像是用尸體搭建而成的墳墓，埋葬著他們曾經的記憶。
爹娘死在了一起，眼睛遙望著天際，直至死亡的那一刻，都在怒斥著兇手的殘暴。
自己，當時是在哪一處人堆里的？
哦，
記起來了，
似乎是在宮殿廢墟的旁邊。
視線轉移，一道挺拔的身影站在了那處廢墟邊，手掌高高的舉著，一柄寒光湛湛的匕首，在久未落下的陽光映襯下，散發著森冷的光芒。
一個渾身臟兮兮的小女孩，雙目之中帶著驚恐，看著那柄舉起的匕首，小嘴張合著，似乎在求饒。
然而，就在下一瞬，匕首刺出，深深地插進了心臟。
那噴出的血跡，像是凋零枯萎的梅花，刺目的讓陸相思一直蘊在眼中的淚水，滑落。
輕輕地搖著頭，嘴里喃喃的道：“不……不要……”
“人已經殺了，徒兒，跟我去明宗。”
唐折翼轉過身體，抹了一把濺落在臉上的鮮血，非但沒有抹掉，反而讓他的臉，變的更加猙獰。
那微微翹起來的嘴角，仿佛帶著無盡的虐笑，目光之中森冷的沒有絲毫溫度。
“你不該，這么做的。”
陸相思喃喃著，手指幾乎將她的手心給扎破，拳頭緊緊地攥著，“你不該，用我師父的身體，做這種事情。我會忍不住的，殺了你的……”
由靈力組成的漫天梅花旋轉著飄起，在她的身周化作了絕美卻凄哀的景致。花朵如同鋒利的弧形刀片，幾乎將周圍的空間破碎，直至風來，呼嘯而起，向著‘唐折翼’絞殺而去。
“桀桀桀桀，乖徒兒，我是你的師父啊，你怎么能弒師呢？”
身體被攪碎的‘唐折翼’，或者說是夢魘，怪笑著又從她的身后重新凝聚出身體，而說出口的聲音，卻像是來自于四面八方，忽遠忽近的捕捉不到蹤跡，“不要再掙扎了，在我的幻境之中，我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桀桀桀桀桀桀……”
琉璃塔出現在手中，陸相思將其拋向空中，瞬間化作數十丈高，懸停在山頂之上，小塔的底層旋轉，威壓降臨，將正欲消散重聚的夢魘給定在了當場。
……
“我很疑惑，夢魘都是衍化美好的夢境，而你，卻為何衍化出了世間的丑陋？”
幻境之中，九鳳負手而立，看著眼前的小男孩，也是那個曾經的自己。
“因為，”
小男孩的眸子攸然睜大，瘋狂的吼叫道：“你們四打一，不要臉！”
九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