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紙張微微顫抖,安娜的視線自左向右,自上而下,反復閱讀這篇被鮮血浸染的文章。
這封遺言篇幅很短,而安娜卻足足看了十來分鐘,與此同時,臉色極速的變化。
張逸完全低估了這封遺言的沖擊力。它就像一記重錘,將安娜敏感而又脆弱的內心,擊得粉碎!
原本冷如冰霜的臉龐,像是融化的冰層般,流露出異常復雜的神色。憤怒,疑惑,詫異,懊悔,自責...在那張崩潰的臉龐上逐一呈現。最終,歸于平靜,化為了眼角一滴晶瑩閃爍的淚水。
“這不是真的...戴維在騙我!”安娜的情緒突然激動,手掌猛地用力,緊緊攥住遺言,扭曲的臉龐在白光映襯下有些猙獰:“狡辯,全是狡辯。如果他真的在乎家人,為什么不早告訴我這些!”
張逸站在一旁,冷冷的喝道:“安娜,是你沒有給戴維機會,他早已重病在床,奄奄一息。艾麗莎殺害他之后,你甚至沒有看他最后一眼!”
“不,我沒有,都是他!...”安娜焦急的想要辯解著什么,踩著高跟鞋的長腿慌亂的向后倒退。
張逸沒有留給她狡辯的余地,直接給予她最后的一擊:“如果你給了戴維解釋的機會,為什么沒能發現遺物?他手里的紙團,就是最好的證明!”
呼吸逐漸急促,繼而哽咽...滴落的淚水打濕手里的紙張,安娜的身軀劇烈的顫抖。
“父...父親...我都干了些什么...”
張逸的一番話無疑擊潰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線。
淚水模糊了眼眶,安娜神色痛楚,雙手深深的插入頭發之中,狠狠的撕扯。
她明白了戴維的心意,這比一切都重要。在決堤般的淚水涌出的剎那,她隱隱聽到了,一股冰層破裂的聲音。
“原來還被親人愛著,在意著...就是這種感覺?”
“收手吧,安娜。艾麗莎已經倒下,別墅的惡靈已經消散。只要我沒有回去,樓上的小女孩就會報警,向警察說清來龍去脈。這場游戲,你已經沒有勝利的可能。”張逸緊緊盯著安娜手里的漆黑手槍,見她反應激烈,趁機將腦袋從槍口移開,皺眉問道:“安娜,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聰明人,為了百分之五十的遺產,真的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嗎?!”
手里的鐵器咣當一聲掉落在地,安娜有些崩潰的癱軟在椅子上,雙手掩面,失聲啜泣,
“一切都太遲了...你以為我真的是在乎那些遺產嗎...”
張逸錯愕的站在原地,看到這一幕,他恍惚間覺得,這或許只是一位從小缺少父愛,在畸形的環境中長大,妒忌兄長搶奪本該屬于自己東西的孩子。
“現在還不算太晚。”右腳悄悄將地上的手槍踢開,張逸的語氣格外誠懇:“安娜,只要你能去警局自首,放棄心中的執念,我相信你父親會原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