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行怎么可能不慌亂。
他只是習慣了掩飾內心的情緒,所以哪怕心底已經兵荒馬亂,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的淡定。
謝知行的心思重,他最擅長用最圓滑的方式來解決自己的困境,逆風翻盤,但是在江姒面前,再多的心思和心眼在這一刻都成了笑話。
沒有用的。
他沒有所能仰仗的東西。
江姒不喜歡他,或者說沒那么喜歡他。
他在她那里不過是一個隨時可以被取代的存在,就像先前的沈星闌和白微。
于她而言,他們都是過客。
在她生命里留下些許痕跡但最后還是化為過眼云煙的存在。
她是神明,他是她的信徒。
若是幸運,在那些個萬分之一可能的瞬間,神明會短暫地眷顧她的信徒。她將指尖覆在他顫抖的掌心,對他而言,便是……圣眷降臨。
那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愛戀,如同細密卻堅不可摧的枷鎖,而他便是心甘情愿地套上。
在江姒掰開他手指的時候。
在那一瞬間,謝知行心里好像有什么堅不可摧的東西倒塌,那一瞬間的慌亂無法用言語表示,他急促地想去握江姒的手,但是被避開。
視線和對方漠然的眼神碰撞而上。
謝知行呼吸都是一窒。
“……阿姒。”
他喃喃出聲。
男人深灰色眼眸里,在恍惚間幾乎閃爍著搖曳水光,他眼神都在顫抖。
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預感。
她會離開他。
她會拋棄他。
“……別走。”
他拽住她的襯衣袖子,用一種很輕的力道,嗓音沙啞。
謝知行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說什么才能挽回她。
之前在腦海里預演過無數遍的場景,如今成了真,他卻還是不知所措。
“你不是最能言善辯了么,為什么什么都不說?謝知行,你倒是解釋啊。”
“你讓我不要走,難道不是想讓我留在這里聽你解釋么?你說,我聽著呢。”
男人低低道:“我錯了。”
是道歉而非解釋。
“你道歉做什么。”
“……因為差點傷害到你。”
江姒冷笑一聲。
“把差點兩個字去掉。”
謝知行有些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差點傻傻地問出為什么來,還好僅存的理智讓他停住了,硬生生把話咽下去。
他從善如流,低頭乖巧道:“我錯了。……阿姒,我不求你原諒我,至少給我一個挽回的機會……好不好?”
到最后已經是完全的哀求了。
“當時知道的時候我很生氣。”
女人修長的手指摩挲著男人白皙的下巴,嗓音逐漸轉涼,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口的,語調危險的很,“當時我真的想一槍崩了你啊,謝知行。”
“就沒人能把我這么耍得團團轉。”
“我知道公司里有內鬼,但我實在沒想到那個人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