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他當做籌碼,當做保全沈家人的物件?
他知道她嫁給他是權衡利弊,一直以來都是他在強求,是在他一廂情愿,只盼著求著她能待他好一些。
在她心中,他自是無法與她的至親相提并論,他深切清楚地知曉,若有一日他與沈家終須她做出一個選擇,她會毫不猶豫選擇沈家。
那是生養她的地方,有著她十多年的依托和情根,他不癡心妄想能夠輕易撼動,可她毫不猶豫為了沈瓔婼要他納妾,還是讓他猶如萬箭穿心一般痛入骨髓。
一路狂奔出來,冷風一過,他才有了些許理智,他隱隱猜到她如此做,或許是有旁的用意,可傷心是當真傷心,原以為自己能因此冷硬一些,然則她一開口,一句軟話,連一句歉語都無,他竟然一肚子的委屈與怒意剎那間煙消云散。
蕭華雍啊蕭華雍,你可真是有出息。
心里酸楚而又無奈地嘆息一聲,蕭華雍最后的傲氣只能讓他自己抿唇不語。
盡管他仍舊沉著臉,可沈羲和能夠察覺到他的軟化,一點點拽住他的袖袍,牽動他的手,順著袖袍滑下去,握著他的手,他假意猙了一下,沈羲和連忙追上去,握得更緊。
只是這么簡單,蕭華雍的心口就一暖,繃著的兩頰有些酸,極力克制自己唇角上揚。
沈羲和佯裝沒有看到他的克制,低頭也掩飾自己雙唇蕩漾開的笑意:“北辰,你曾說過的潘楊之好,我雖不全信,卻也對此有所憧憬。我知曉這樣的千古佳話,絕非一人能鑄就。我愿意與你一道盡力,無論你我能否走到這一步,日后回首皆能不悔。”
是的,沈羲和還是不信,卻愿意去努力,曾經這對于她而言不過是傳言,傳言其實都是宣揚美好的一部分,甚至沈羲和都在想,明面上潘楊二人的確是始終如一到人生盡頭,可過程誰又能知曉,不曾有人動搖過呢?
男女之情,她素來不深信,也從無向往,然而她到底是個活人,又遇上了蕭華雍這樣的有心人,讓她便是不信,也愿意去試一試。
浮云舒卷,熏風旖旎,都不及他抬眸剎那間溫柔至極。
四目相對,她眸中含笑,深凝著他:“方才之事,我自有旁的法子化解,便是我沒有,我還有你。可無論你我如何做,至多不過是給安氏一個教訓。”
蕭華雍腦子里滿是那句“我還有你”,其他都沒有認真聽,唇角的弧度再也克制不住。
沈羲和也被他純粹的歡喜感染,笑意略深:“哪怕整個安氏覆滅,于我而言也不夠快意。此事背后是陛下,今日你我阻攔了一個安爭依,明日還有趙爭依,錢爭依……
我不喜在一件事上與人糾糾纏纏,既然陛下已經動了手,就斷沒有可能因為他是陛下,就能讓我優待的道理。”
心里甜滋滋的蕭華雍,早就已經忘了沈羲和完全不經過他同意,就允諾要讓安爭依入東宮的惱怒,這會兒覺著這都不是什么大事兒,滿心滿眼都是明艷動人的妻子:“你要如何?”
無論你要如何,我都依你。
沈羲和不缺有人無限度的縱容她,自小沈岳山與沈云安便是如此待她。
可蕭華雍這樣,著實讓她心里歡愉:“待陛下定下你與安氏的名分,我就把安氏送上龍床,前有淑妃后又安氏,我要讓陛下顏面盡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