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今日登州是否有雨吧。”沈羲和知道蕭華雍的擔憂,既然太史監都可能出錯,沈羲和尋找的那位,他完全不知根知底的人也未必不會出錯。
沈羲和要借降雨之事大赦后宮,放走宮人,若對方預感也錯誤,人放了卻沒有雨,對沈羲和的威信會有極大的影響,陛下或許也會逮著此事做些文章。
沈羲和并不想放棄這么一個大好時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洗清后宮。
錯失這個時機,她又已經像陛下露出了爪牙,等登州的事情解決,陛下騰出手,勢必不會輕易讓她把后宮牢牢掌控在手心里。
蕭華雍微微側首,深黑的眼瞳看著她,默了半晌卻沒有多言。
淅瀝瀝的雨飄落下來,沈羲和面色柔和,忍不住走出屋子,站在屋檐下,吹著夾著潮濕氣息的涼風,聽著細細的雨落之聲,她的心情沒來由地就好了起來。
跟在她身后的蕭華雍其實以往不喜歡下雨天,很長一段時間下雨天都意味著毒發,身體會隨著潮濕的空氣而發冷,后來經歷太多也就視作平常,不喜也不厭。
難得看到煙雨朦朧間,她迎風而立,眉目舒展,喜形于色的模樣,不自覺也喜歡上了下雨天,陪著她烹茶手談,撫琴畫畫,靜聽雨聲,似乎也是一種別樣的享受。
這一場雨落下來,不知沈羲和歡喜,很多人都歡喜,盡管登州距此數百里,此處有雨,未必登州也有雨,但總歸是個期盼不是?
只不過這些人注定要失望,一直到子時過,登州都未曾落雨,而登州百姓失控的消息,也在半夜緊急傳到了御案之上,除了體弱的皇太子蕭華雍,陛下將幾位皇子與大臣都急召到處理朝政的太云殿,連夜商討應對之策。
蕭華雍雖然沒有被急召,但也被驚動,披衣下榻,看著雨后的夜空,宛如被清洗過一般,格外黑亮干凈:“登州未雨。”
“阿爹求助之人,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方外之人,他若不知自然不會妄言。既給了準確的時日,必然是篤定會有雨。”沈羲和其實一直沒有歇下,都在等結果。
她不想放過這個機會,試圖說服蕭華雍。
紗幕般細密的長睫微垂,半遮的黑亮眼瞳少了些許深沉,多了一絲含笑的寵溺:“我明白了。”
“嗯?”
明白了?明白什么了?無頭無腦的一句話,讓沈羲和一頭霧水。
“剩下的事兒便交于我,此事你無需再理會,我定能讓你達成所愿。”蕭華雍用手握了握沈羲和的肩,便轉身沿著長廊而去。
雨水順著屋檐濺落,飛起的水色沒入他步履間微掀的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