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舉著傘,套上了油靴,踩在了積水流淌的青石板上,一路走著看著,不做長久停留,百姓缺少什么,需要什么,其實并不需要去打聽,用眼睛看也能夠看到。
蕭華雍頗有些無奈地跟在沈羲和身后,也不出聲打擾,就隨著她沿著幾條街走了一圈,回到他們落腳的地方,他臨走前吩咐的姜茶已經端了過來,蕭華雍倒了一碗遞給她:“驅驅寒。”
見她接過了姜茶,蕭華雍又去打了一盆熱水,倒入了些許驅寒的藥材,端到她的面前,放在她的腳邊,彎身就要伸手向她的腳,沈羲和下意識往后一挪,察覺蕭華雍的意圖,有些口齒不清:“我……我自個兒來。”
她和蕭華雍是夫妻,不知曾經多親密,甚至有時候蕭華雍死皮賴臉,他們都共浴過,但讓蕭華雍為她洗腳卻從未有過,她也不曾伺候過蕭華雍洗腳。
這種事情,不知為何,她總覺有些怪異,說不上來的怪異。
蕭華雍可沒有依從他,強勢地抬起她的雙腳,去了鞋襪,雖然他們的油靴都是上好的油靴,可路上積水實在深,雨水又不停歇,沈羲和的指頭到底有些潮。
她的腳十分小巧,竟然不夠他一掌,白皙細膩如玉雕,圓潤的指頭粉嫩,蕭華雍竟然看入迷了,若非沈羲和掙扎了一下,他只怕都沒有醒神。
裝作若無其事地將沈羲和雙腳放入腳盆里,蕭華雍道:“這事兒,用不著你煩心,我會處理好,保管不讓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受牽連。”
一股熱流自腳底鉆入,沈羲和才感覺到一股寒氣順著背脊被驅散,本不僵冷的雙手也驀然多了一點暖意,舒適之感令她忍不住盈眸微瞇,享受間也忘了蕭華雍雙手捏著她的腳脖:“衣食住行,他們樣樣都缺,藥材更是重中之重,現下濕冷,不知多少人受了寒,他們又聚眾在一起,更是難以遏制,你要如何解決?”
風寒本就是容易人傳人,但現下的情形是無法讓他們單獨被安置。
“將染了風寒之人安置到一處,未染風寒之人安置一處便是,費不了多少事兒。”蕭華雍輕輕給沈羲和揉按著腳上的穴位,低著頭道,“缺什么便運什么。”
“運?我們能至此,都是輕車從簡,許多路連策馬都危險。”更何況是運東西。
“路上不能運,便水上運。”蕭華雍微微抬頭,對沈羲和笑得從容,“水上不能運,便天上運。”
“天上運?”沈羲和一怔。
她想到了秋狝她在山上的時候,海東青給他們送東西,可這世間哪兒來那么多海東青,蕭華雍的確馴養了不少鷹,卻不是什么鷹都似海東青那樣能夠將人給掠起。
“我若是弄來一批鷹運送糧食藥材,明日陛下就能極其三軍,給我扣上一個怪力亂神之名,對我揮軍殺無赦。”蕭華雍忍不住笑了,“我已經選好線路,你只管放心,我定然是能把你讓齊培他們收集的糧食送到登州,保管讓呦呦一片拳拳愛民之心,不付諸東流。”
頓了頓,蕭華雍眼眸一深:“只不過屬于你的功勞和名利,誰也別想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