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的黎明時分,雄壯的戰鼓驟然敲響,蒼涼的號角滾過大地,一場醞釀已久的大戰終于拉開了序幕。
譚世屯接到了參戰命令。
全屯二百余人匆匆吃過早飯,來到北門城墻下列隊待命,然后披甲掛弦,做好戰斗準備,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個時辰,突然又被調到西門,停在城墻下,充當預備隊。
臧霸軍今天的攻勢非比尋常,一上來就從東門、西門和北門三個方向同時發起猛攻,西門一向不是臧霸軍進攻的重點,守軍的力量相對薄弱,臧霸今天卻親自攻打西門,所以形勢最為緊張。
從凌晨開始,臧霸軍的喊殺聲像海浪般一**接連不斷,隔著厚實的城墻仍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死尸和傷兵從城墻上流水般的撤下來,各種軍械物資和后續部隊也流水般的填進去,石砲射出的巨大泥彈不時從天而降,落地炸開后,每每帶起一片慘叫。
石砲就是投石機,通常用來發射石彈,但也可以換成曬干后異常堅硬的泥彈,直接命中的破壞力雖然不如石彈,但是打在堅固的城墻上會碎裂四濺,大小不一的硬泥塊像開花彈的彈片射向周圍,造成大面積殺傷。
這有點像后世的火炮,臧霸軍的“步炮協同”戰術卻更加簡單粗暴,只要城頭上吳敦軍的人數居多,成排的石砲就不停射擊,打出的交換比不吃虧就行。吳敦軍被連續不斷的石砲炸得死傷累累,但是臧霸軍的敢死隊仍在不停的往上沖,所以也不敢后退一步,只能一個屯一個屯的拿人命往里填,打垮一個屯,再上一個屯,再打垮,再上……
慘烈的戰斗一直持續到午后,除了城墻上最初的守軍,西門的守將杜服又先后往城頭派上去四個屯,每個屯撤下來的時候都傷亡慘重,士氣崩潰無法再戰,這個時候,告急的紅旗再一次猛烈地搖晃起來,杜服的目光來掃過手下眾將,最后停在譚世的臉上。
“譚君,該你們上了,最少要堅守半個時辰,守住了重賞,守不住全屯斬首。”杜服的聲音冷硬干澀,心里卻在暗暗打鼓。
譚世屯是個剛剛重建的新兵屯,戰斗力很差,在這種慘烈的戰斗中,能堅持一刻鐘就算不錯了,但是精銳部隊不能白白浪費在這種消耗戰里,所以杜服寧肯冒點風險,也要讓譚世屯上去充當炮灰。
“喏!”譚世領命而去。
杜服考慮片刻,又調來侯波屯和劉英屯兩支精銳,守在譚世屯的后面,以防萬一。
“杜服匹夫,當老子是嚇大的嗎?”
譚世并不是杜服的部屬,今天臨時調到西門來支援,卻被杜服用全屯斬首來威脅,心里很是不爽,下了城樓之后,他就手抽出刀子,罵罵咧咧的驅趕手下士卒,沿著馬道登上城墻。
登上城墻的瞬間,就像突然推開一扇緊閉的大門,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廝殺聲和慘叫聲被放大了好幾倍,猛的拉近到耳邊,泥彈慢悠悠飛過天空,突然加速下落,仿佛下一刻就會砸到自己頭上。
譚世屯的新兵都是第一次上戰場,難免慌亂和緊張,在馬道的出口處,亂轟轟的擠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