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旁將士連忙勸阻,馬三飽更是大喊不公平,江岳力戰多時渾身是傷,侯波在這個時候向他挑戰,實在太卑鄙了。
杜服臉一沉,喝道:“放肆!兩軍臨戰之時,你等怎可私自械斗?不怕軍法責罰嗎?”
吳敦伸手攔住杜服,爽朗笑道:“哈哈哈,杜校尉不必動怒,兩位勇士爭勇夸功,非虎狼之士不會作此意氣之爭。但是杜校尉說的也不錯,兩位勇士都是軍中棟梁,私自械斗萬一失手,傷了自家袍澤就不好了……嗯,你們兩個都想要這領鎖甲,倒讓我很為難啊。”
兩旁將士紛紛大聲叫喊,有支持江岳的,有支持侯波的,侯波雖然是個老資格的屯長,卻意外的人緣很差,支持江岳的人反倒更多一些。
杜服微微一皺眉頭,對吳敦說道:“江岳只是一名伍長,若是得了這領寶甲穿在身上,煌煌然立于兩軍陣前,難免引得萬眾矚目,對他并不是一件好事。”這套鎖甲太拉風了,穿上后一看就像個當官的,反而會給江岳帶來危險。
“言之有理,嗯,侯波大小是個屯長,這領鎖甲就賞給他吧,但也不能讓江岳太受委屈……”吳敦左右看了看,命令一名貼身親衛脫下身上的札甲,交給江岳。
“謝將軍厚贈!”江岳朗聲道謝,臉上的表情很平靜,仿佛剛才那場風波并不存在。
吳敦微微頷首,對江岳的態度很滿意。這套札甲遠比不上那套鎖甲,但是江岳并沒有挑肥揀瘦,而是毫不猶豫的服從本將軍的決定,說明此人并不是只知道一味爭勇斗狠的莽夫……至于那個侯波,竟敢當眾冒犯本將軍的威信,哼!如果他不是杜服的心腹愛將,豈能容他如此放肆?
一段“輔天將軍如此平易近人”的小插曲后,吳敦登上城樓,遙望遠處的臧霸軍營寨,剛才那副和藹可親,談笑風生的神態全然消失不見,變得神情冷峻,目光犀利。
今天差點被臧霸軍攻破城墻,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對指揮戰斗的杜服也非常不滿,但是城中正是用人之際,現在非但不能處罰杜服,反而要加以安撫和籠絡,杜服不是他的嫡系,最近心態有些不穩,大敵當前的時候,可不能鬧出什么亂子。
等打完這一仗吧。
等打敗臧霸軍之后,就拿下杜服,把他的嫡系部隊全部打散收編,哪怕因此動刀子火并也得解決這個隱患……吳敦想到這里,心頭一陣燥熱,臧霸軍在占據優勢的時候突然停止進攻,難道是孫觀等人的援兵到了?如果真的是這樣,打敗臧霸軍的機會就在眼前。
他突然轉過臉看著杜服,臉上露出和藹真誠的笑容:“杜兄弟今日力挫強敵,委實辛苦了……”
江岳到手的鎖甲被換成札甲,全屯的人都替他打抱不平,回營的時候,同什同伍的幾個士兵更是罵了一路,不但把侯波罵得狗血噴頭,對杜服也頗有怨言。譚世屯的新兵大多出身黃巾,黃巾事敗后走投無路才被吳敦收編,像農奴一樣充當屯田的屯兵,處處受人歧視,身份地位最低,和吳敦、杜服等人的嫡系部隊本來就不對付,今天這件事像導火索一樣點燃了他們的仇恨,恨不得立刻和侯波屯干上一架。
江岳卻非常平靜。
那套鎖甲他當然想要,但是吳敦既然不愿意給了,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懷?只要不斷讓自己變得更強大,早晚有人會雙手奉上你想要的一切。
回到營棚后,江岳和其他一些傷兵去醫者那里療傷敷藥,醫者有點像后世部隊里的衛生員,一般的輕傷由他處理,治不了的重傷號再去找醫館的醫官。江岳最近經常受傷,譚世屯的醫者已經習以為常,幫他解開衣甲查看傷勢,確認沒有大礙后上藥裹傷,裹傷的時候又隨口提了一句,江岳伍受傷的那個重傷員,送到醫館后因為傷勢過重,昨天晚上就死了。
王克這些新兵都默然不語,心情非常復雜,也不知道該感到難過還是該感到慶幸。
加上今天早上戰死的何季,江岳伍兩天之內死了兩個人,堪稱傷亡慘重,但和別的伍比起來又算少的了,這兩天戰事激烈的時候,吳敦軍整什整隊甚至整屯的打光打殘,已經不是什么新鮮事,譚世屯相比之下,還算比較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