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岳剛剛說到一半,突然傳來一陣潮水般的哄堂大笑,笑聲中,分明還有一個人正在學驢叫。
大堂上,宴會已經進入**。
曹丞相和前排的文士謀臣以詩為枚,正在行酒令。
他們的要求非常嚴格,不但要作詩,而且還得以漢樂府的曲調唱出來,這些文士謀臣不怕作詩,唱歌卻并非人人擅長,軍師祭酒王粲尤其不擅此道,他天生五音缺了四音,一張口就不停的往上拔調門,聲音悠長洪亮,卻完全聽不出曲調,倒像一只公驢在啊啊大叫,引得文武百官一陣陣的哄笑。
“哈哈哈,仲宣(王粲字仲宣)所歌真乃金石之音,繞梁三日而不絕,當浮一大白。”曹丞相開懷大笑,一邊調侃王粲,一邊揮手命侍者上前,為王粲的酒杯斟滿美酒,王粲這樣的唱歌水平,詩做得再好也糟蹋了,理應被罰酒一杯。
王粲舉起耳杯,一本正經的說道:“某自幼好驢鳴,今日特以驢鳴為諸公助興,諸公何不同飲一杯?”
他這樣坦然自黑,又引來一陣大笑,眾人紛紛舉起酒杯,陪他一飲而盡。
接下來,酒令輪到年輕版的郭嘉。
滿堂歡歌笑語中,年輕版的郭嘉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好像有什么心事,看到酒令傳到自己面前,連忙推辭。
“某才疏學淺,做不出詩,嗯,我自罰一杯好了。”
“哎——”曹丞相笑道:“奉孝素有急才,怎會做不出好詩?況且我等今日歡聚于此,哪怕一時難得佳作,也應與諸公同樂,奉孝不必推辭了。”
一人向隅,滿坐不歡,郭嘉作為主賓,不肯參與酒令,既是一件煞風景的事情,又顯得無禮而傲慢,但是曹丞相極為喜愛郭嘉,并未生氣,還盡量給他打圓場。
王粲放下耳杯,也湊趣道:“奉孝急切間若是作不出詩,大可效仿愚兄,以驢鳴過關。”
眾人再一次哄堂大笑,郭嘉卻沒有半點笑容,推桌案站了起來。
他來到曹丞相面前,行禮說道:“我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曹丞相臉上的笑容不減,眼中卻多了幾分審視:“呵呵呵,奉孝有話直說。”
“蒙丞相錯愛,重用嘉為掾吏,理應殫精竭慮為丞相效勞,可是異域戰事未定,數十萬百姓困于小沛,恰逢營中時疫流行,已有數千人橫死,我等在此夜夜笙歌,嘉實在心中難安……”
對郭嘉來說,做一首應景詩不要太簡單,但是他既然歸順曹丞相,就想做出一番事業,不愿唯唯諾諾的做個弄臣,雖然明知這種場合大放厥詞不合適,卻想趁此機會看看曹丞相的心胸氣度,是不是一個值得效命的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