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武才吩咐完,就聽身邊的楚世鴻拍了一下他的肩,笑道:“帶我到候車的地兒就好,我接的那小姑娘嬌貴,可不敢跑去喝茶。若耽誤了時間,不能把她早早接回去,我那友人今后要責怪起來,擔當不起啊!”
半是玩笑的話,讓程武一驚。
何等小姑娘能讓楚老爺擔驚受怕?
莫不是別城來的...大官家的千金?
一想到這,他慌忙催著手下的人跟在楚老爺身后,好生去接待。
楚世鴻正雙手負在身后,回頭瞥了一眼,卻只見自己的司機站在身后。
而停在外邊的轎車,后排窗子里,透出一個少年懶洋洋靠在車上的剪影。
楚世鴻臉上的笑瞬間冷了下來,濃眉擰起嚴厲的痕跡,從鼻翼中發出一聲哼響,目光睞向司機,“去把那混小子拽下來!”
“是,老爺!”
司機立刻轉身去了,卻冷汗涔涔。
連一旁的程武聞言,也神色一滯,抬步走到楚世鴻身邊,望著那被司機請下車的少年,嘖,瞧瞧那桀驁不馴的小臉。
“這...楚少爺真是出落得一表人才!舉手投足間,都有楚老爺您當年的風范!”
程武才鼓起勇氣巴結完。
就聽不遠處那少年的腳步聲挨近,嗓音透著幾分頑劣,嗤笑道:“拍馬屁怎么拍都好,可千萬別說我像他,楚老爺一世英名,可不能毀在我這種不肖子孫手里。”
程武:“......”
瞥見楚老爺臉色怒紅,好端端一個彌勒佛說變就變,怒發沖天像關公。
作勢要擼起袖子揍兒子。
“一天不收拾你,就給你臉了是吧!”
“哎呀,楚老爺,別動怒...”
程武是個機靈的,立刻和楚家司機分別攔住父子倆,哄了一大段好話。
“少爺,您少說一句,堯城就能多清靜一日,氣壞了老爺對您有什么好處...”
......
‘鎢鎢——’
遠處駛來的火車發出低沉的鳴笛聲。
楚家父子倆站在灰石板鋪就的站臺上,互相冷著臉,臉色更差的卻是少年。
楚世鴻睥了他一眼,冷聲哼道:“你南叔叔是我的摯友,我們楚家能有如今的家業,多虧了當年楚家的提點,南叔叔的小女兒,你還是個小崽子的時候見過的。”
“...南硯之的女兒?”少年倚在站臺柱子上,姿態肆意懶散,沒半點正經,嗓音交雜著這個年紀男孩常有的嘶啞。
“想來你還記得。”楚世不再看他,指尖轉動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忽然有些感慨,“一眨眼,就那么多年過去了。”
“想當初和硯之認識的時候,你們都還沒出生,一轉眼...他們的女兒也只比你早一天,待會兒見到南蘿,你叫她一聲姐姐。”
“她初來堯城,對一切都不熟悉,我也沒法抽出工夫照拂她,你既然整日閑在家,就替我多關心關心她,等將來說不準——”
“呵。”
少年冷漠著臉,不耐煩地打斷。
記憶中模糊閃過一張圓潤的臉,他不由厭惡地出聲:“那南硯之長得平平無奇,女兒也胖得像個球,整天哭唧唧得像鼻涕蟲,你讓我照顧她,還不如讓我去養豬來得清靜。”
“...你!”楚世鴻額間青筋抱起。
他摯友的女兒什么情況,他這些年多次與其書信往來,還不了解么。
一說到這就來氣。
他和南硯子幾乎前腳跟著后腳抱孩子,偏偏人家生的千金是珠玉,是貼心小棉襖,他的兒子卻是個混世魔王,氣到他短命!
司機見老爺又被惹得暴怒,立刻勸聲道:“老爺息怒,您看火車就要停下來了,南小姐是不是就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