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泰昌剛和老友下完棋回來,一身灰色長褂的他到家門口時,腳步忽地一頓。
看到自己孫子遠遠背著小姑娘回來,他便在楚家大門口等著。待人到自己跟前,他笑瞇瞇看了一眼紅著面頰的楚洛川,又瞧了一眼趴在楚洛川肩上,已然睡著的小姑娘。
“一路背回來的?”
“…嗯。”
注意到孩子有些不好意思承認,楚泰昌便不再多問,和他一起邁進了家門。
“今早上,你爹又來了信,說是兩年沒見你了,打算過陣子金城看看你。”
“……”他沉默著,點了一下頭。
“你那繼母懷了孩子,你爹放心不下她,屆時會帶她一起來,你可會介懷?”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嗯。”楚泰昌明白他的態度了,欣慰,腳步快踏進大廳,老人家又看了一眼他背上的南蘿,忍不住問:“到時候,他們必然會替南蘿的婚事,你可有準備了?”
“……”少年垂眸,緘默了一會兒,輕啟唇道:“我會告訴他們,萬一我爹固執,想要給她找別的婚事,還得您出面呢。”
楚泰昌難得見他長這么大了,還像個孩子一樣求助于自己,自然點頭。
……
傍晚。
孫煜寧來到楚家,頂著一張發烏的臉找楚洛川,傷心勞累地解釋道:
“我當時看到她,真是把她當你媳婦兒,你媳婦就是我弟妹,我尋思著小姑娘會想騎小馬,出于對你的愛屋及烏,才叫她有空去我家騎馬的!可從來沒想過撬墻角啊!”
楚洛川靠在后院廊亭下的楠木椅上,現在是信了他,但微皺起的眉依舊不見舒展。
孫煜寧是和他從小玩到大的,一眼就猜到他有心事了,便挨在他身邊,翹起二郎腿,“怎么著,你那小姑娘又不理你了?”
“你說,我要是和我爹提,我喜歡她,我爹要是答應了,而她又不喜歡我,那她今后會怎么看待我?”他眼底滲著悵然問。
孫煜寧一拍腿,這種問題不就是理所當然嘛,“那你先讓她喜歡你唄!”
“…又不能摁著她腦袋說喜歡我。”
少年語調幽怨得像初秋黃葉,萎萎接近凋零,心口埋了一團亂絲,愁悶黯然。
孫煜寧就從來沒看過他這樣,像個深閨怨女得不到心上人眷顧似的。
“我說的讓她喜歡你,可不是讓你繼續欺負她呀!你總要對人家小姑娘溫柔體貼,不經意間和她來點親密接觸,不小心碰到她手啊,洗干凈身子卻忘了穿衣服啊...”
楚洛川額側青筋浮動,“…這不都被她占盡便宜了?我以后還有什么臉見人?!”
一想到被她盯著看,他就受不了。
“噗——”孫煜寧笑得前仰后合,不能自持了,“你擱這兒裝什么矜持呢?背地里都想要娶人家了,就不能豁出去一點兒?”
這靦腆羞澀的模樣。
已經比恪守男德都更內斂了。
“我可不敢管你了啊,你就繼續磨蹭吧,看到時候人家小姑娘怎么收拾你。”
孫煜寧走了。
楚洛川獨自坐了一會兒,起身,一抬眸就看見廊亭盡頭,穿杏粉色小圓領旗袍裙的少女出現在那兒,一邊揉著眼一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