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葉揚猛然搖頭,“葉揚再無知也不會……”“那便是我救錯了!?”
葉揚笑了,很是凄慘,“姑娘,你這樣救過其他人嗎?”
馮殃沒有回答。
“有嗎?”葉揚繼續問。
馮殃還是沒有回答,只是瞳孔內有情緒涌動。
葉揚看向她赤紅一片的胸膛,臉色慘淡地喃喃:“姑娘的確錯了,于姑娘而言,你的確錯了……哪怕姑娘想要救人,也不應該以這種方式!”他顫著聲音,就事論事,“姑娘曾問我懼怕什么?凡夫俗子所懼怕的千千萬萬,唯有一樣是共通的,那便是對未知的恐懼!世人……對異類從來……從來……”他喘息著,“都是不容的。”
馮殃神色一狠,舉起剃刀刺了下去。
葉揚閉上了眼,沒有絲毫的反抗。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
那一刻,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清晰的殺意。
這樣的……人,如果還能稱之為人的話,那樣的殺意已經足夠了。
他唯一希望的是他死了之后,她能夠放過晨兒。
剃刀沒有刺下去。
刺破了他頸部大動脈的皮膚,卻也僅僅如此而已。
葉揚睜開眼睛,便見少女冷漠的容顏深沉的瞳眸。
“讓你女兒活下去的希望也敵不過對異類的恐懼?”
“異于常人便不配為人便該死嗎?”
聲聲質問。
“除了死不了這一點我哪一點不像人了?”
“你以為我稀罕?!”
葉揚聽著她聲聲質問,憤怒卻又森冷,冰火交織中仿佛映照出了一個真正無措悲憤甚至委屈的少女模樣,他驚愕于這樣的存在依然有這般情緒,羞愧于他傷的不僅僅只是身軀,他張大了嘴巴,仿佛有千言萬語,卻最終匯聚成了三個字,“對不起。”
馮殃閉了眼睛,迸發的情緒瞬間便收斂干凈,許多年了,她都忘了到底有多少年未曾有過這般的情緒涌動,或許真的是老了,老的開始矯情了,她既然這么做了便早已知曉會帶來的后果,而這不過是快了些也直接了些罷了。
不是貪婪。
而是恐懼。
如同那遠久的記憶中那一張張恐懼的面孔一般。
皆因恐懼。
和那可笑的對異類的不容!
“呵!”馮殃嗤笑一聲,站起身來,手里的致命的剃刀也隨手丟在了斑駁血跡的雪地上,沒有任何的防備往前方緩步離開,似乎不介意背后的人再捅她一刀。
葉揚喉嚨發緊,“姑娘……”
“如你所愿。”馮殃頭也沒回地說道,沒有怒氣,也沒有人氣。
“師……師父……”旁邊呆愣的小孩兒連忙爬起來追了上去,追出去了一小段便又忽然間轉過身往回跑,停在了葉揚前方不遠,俯下身在雪地上摸索,半晌終于找到想要找的東西,雙手抱在懷里便繼續追上去。
“孩子!”葉揚忽然喝道。
小孩兒停下腳步,轉過身,那張被凍的紅彤彤的冷漠憤怒,“我師父不是異類!她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然后,轉身繼續追了上去,沒追多久,便停下了,看著停下來的師父,小孩兒眼睛亮了亮,“師父,您在等徒兒嗎?”
馮殃轉過身,神色冷漠。
“師父……”小孩兒心里一緊。
馮殃看著他,眼瞳和這雪地一樣沒有暖意,“為何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