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血淋淋。
神態木然。
馮殃嘆了口氣,上前說道:“你爹在看著你了。”
葉晨曦渾身一僵,茫然地抬起頭,定定地看著前方,似乎真的看到了什么似得。
細細的雨落了下來。
不大,卻刺骨的寒。
葉晨曦像是被驚醒了般,猛然抱起了地上的大氅,將里頭的東西緊緊地抱在懷里護著,頭埋的很低很低,用消瘦脆弱的身軀護著懷里的東西,“我舍不得……舍不得……”
馮殃看了一眼旁邊的廢墟,細雨敲打在她的臉上,冰冰涼涼的,“你爹希望你好好的。”
葉晨曦顫著身,“我……我會的……會的……”像是沖破了什么似得,松開了手,她會的!她會做到的!她一定會的!“爹……你等著晨兒……等著……”
細雨潤濕了雙手,鮮血滲入了土中。
一抔一抔。
她在空地上立了一座墳,徒手立出來的,然后起身在廢墟里四處翻找,找出了一塊沒有燒完的木板,向旁邊的護衛借來了匕首,在雨中一下下將木板清理干凈,在上面刻上了兩行字,然后遞給了馮殃,雨水打濕了的臉龐更加的蒼白。
馮殃撐著傘看著木板上的字,不禁失笑,“這就是你回來的目的啊。”
小姑娘瘦弱的身軀死死地繃著,低頭緊緊地盯著手里的木板。
先夫葉揚之墓。
妻馮殃立。
妻……
妻!
手指死死地扣著木板,幾乎發白。
馮殃說道:“你爹死不瞑目的。”
“不會!”葉晨曦猛然抬頭,神色發狠,仿佛從小兔子瞬間變成了狼崽子,“他會喜歡的!他一定會喜歡的!一定會的!”
馮殃看著她,“孩子,有些關系并不是你說……”
“她沒有資格!沒有資格!我不會再讓她傷害我爹!哪怕是死了,我也不會讓她再傷害我爹!她沒有資格!她連出現在我爹的墓碑上的資格都沒有!她沒有——”葉晨曦渾身顫抖,滿目恨意,字字狠絕,“我求你!”她噗通跪了下來,“我求你!我不能讓我爹死了也要被她害!我不能——”一下一下,重重地磕頭,“我求你……”
馮殃嘆了口氣,“隨你吧。”
葉晨曦僵住了,似乎沒想到她真的會答應似得,“真的?真的!真的!”連忙踉蹌地爬起來,像是怕她會反悔辦,轉過身用力地將木板插在了墳前,也扎在了自己心里,又重重地磕了頭。
爹,別怪晨兒。
不要怪晨兒。
晨兒沒有做錯的!
沒有的!
她沒有資格!
她沒有資格——
葉晨曦又爬了起來,走到了馮殃面前,同樣跪下重重地磕頭,一番折騰下來,頭皮都破了,滲出的血將蒼白的額頭染紅,“從今往后,你便是我的母親!”
她會報答她的恩情的!
用一輩子報答!
馮殃撐著傘,轉身離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