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
文景二十年隆冬,在經過了連月來的博弈,文景帝最終降下旨意,命自幼養在錦東的四皇子殷承祉接收崔家軍,鎮守錦東。
喧囂了數月的大事最終落下帷幕。
這對于那些曾經明里暗里要將崔家置之死地的人自然不是好消息,對于那些想冒險去錦東拼搏一番的人也是一大損失。
四皇子自幼養在崔家,又是崔皇后所出,與崔家聯系甚深,將錦東交給他,不就是交給了死而復生的崔家嗎?
崔家的人也還沒死絕呢。
崔皇后那一擊狠招逼的皇帝沒法子趕盡殺絕,崔家在押解回錦東沿途哪怕幾經驚險,可還是順利回到了閭州城,除了崔老夫人年歲大受不得刺激病倒了奄奄一息之外,其余眾人居然沒有任何的損傷,就好像是連老天都認為崔家人命不該絕。
哪怕已經清理過了,可閭州城再也沒有昔日繁華景象,連人氣也沒有多少,顯得鬼氣森森,滿城白幡,稀稀疏疏的哭聲縈繞在了城里的每一個角落,那些幸免于難的百姓連怨恨誰都沒力氣去想,唯一能做的便是為親人收斂,為噩夢般的恐懼日日驚夢。
將軍府里面同樣掛滿了白幡。
崔家人回來了。
已經被貶為庶民的崔家人自然是不應該住在這里的,可這是四皇子的安排,誰又敢說一個不字?至少,在摸清楚這位四皇子殿下的底牌之前,這點小事不值得計較。
崔老夫人抵達錦東之時已經快不行了,大家都以為她熬不住,可她硬生生地熬到了回閭州城,還能熬著提出要求為兒子治喪。
將軍府的白幡是為了崔溫掛的。
只是卻沒有人前來祭奠。
在這之前崔家每一位戰死沙場的男兒,都能讓百姓自發披麻戴孝,哀慟相送,而如今,別說登門祭拜,怕是不唾罵便已然不錯。
這時候治喪,除了惹眾怒自取屈辱之外,并沒有其他的好處。
崔家人清楚。
殷承祉也明白。
所以特意從軍中撥了人前來護衛,治喪事宜也全都是親自請命而來的張華操辦的,如驚弓之鳥的崔家人對這安排并沒有異議。
治喪進行的很順利,衣冠冢用的也是最好的材質,蠻人殺人搶掠但對棺木沒興趣,而死的人太多太多,能用的上這樣棺木的,或許提前逃走,或許全家死絕。
“張將軍……祖母……祖母說要見四皇子……”
張華看著戰戰兢兢的青年人,二十來歲了,可卻連還未及冠的四皇子半分,這可是崔家的嫡長子,崔將軍的血脈!可是這么些年來,除了在家讀書畫畫,連軍營都沒進過幾次,更別說上戰場了!
崔家滿門忠勇,怕是要就此斷了。
將軍啊將軍,你可會后悔?
武將之家的兒孫沒了上戰場的能力,家業如何傳承?祖宗豈能安寧?
可——
張華握緊了拳頭,看著靈堂上的靈柩,滿心的悲涼,若不是皇帝步步緊逼,崔家豈會連培養自己子孫都不敢?若不是朝堂奸佞當道,將軍豈會……他并不知道將軍心中謀劃,可這大半年來的一切一切在眼中過去,哪里猜不到端倪?閭州八郡……十數萬百姓……直到現在他們還未能算清閭州之戰的死傷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