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怎么說?”馮殃皺起眉。
“說是思慮過多。”
馮殃合了合眼,沒有再停留在這個話題上,“人準備好了嗎?”
“已經準備好了。”
“走。”
閭州軍營的挑選持續了一個時辰,帶走的也不過是三十人,爾后的半個月,在張華的陪同之下,周邊了閭州各地駐軍軍營,最終挑走了一百三十人。
這些人被以各種名目調走,調遣記錄上面左轉右轉,最后消失。
渡過了寒冬,轉眼便到春暖花開。
閭州主營中一道道的軍令傳往各地駐軍,哪怕蠻族已于去年被重創,可今年入春,所有的防御也還是如常啟動。
殷承祉也想借此檢驗一下先前整頓后的成效,也順便看看錦東誰最想宰了自己取而代之。
蠻人沒來。
探子深入蠻族領地探回來的消息是他們現在在狗咬狗,無暇顧及錦東,也似乎真的去年的大戰嚇怕了。
瘋狗也會怕比它更瘋的。
若是沒有罪魁禍首的污名,沒有閭州屠城的慘劇,崔溫這一戰足以讓他青史留名,可若沒有這些,他也未必會打出這樣的一戰。
因果因果,從來都是循環的。
……
錦東駐軍頻頻調動,給才恢復昔日繁榮沒多久的幽州城蒙上了一層陰影,雖官府一直發出公告說只是以防萬一,目前為止都未發現蠻人來襲,可去年閭州的慘劇實在太過可怕了,百姓還是惶恐不安,甚至有人家已經開始逃離了。
這一年多以來,錦東生意最好的除了殯葬行業,便是醫館了,在幽州城東有一座太白醫館正是在這樣的關鍵時期紅火起來的,里頭便只有一個少女大夫坐鎮,雖是姑娘家,但醫術著實不錯,而且時常贈醫施藥,深受周邊百姓歡迎,而且還來頭不小,曾經有人見就一個姑娘家便起了歪心思,可才出手便被狠狠收拾了,后來官府更是放話說誰敢在太白醫館鬧事,必定嚴懲不貸。
是以,大家都知道這位葉大夫背后有官府當靠山。
找麻煩的人便也歇了心思了。
一大早,醫館的門口便排起了長龍,隊伍中大多是尋常百姓,偶爾也有一些富貴人家來就診的,可葉大夫規矩便是誰來了都得排隊輪候,半點也不給這些富戶面子,漸漸的,這些富貴人家便也不來湊熱鬧了,當然,他們之所以來大多也只是沖著結交之意,也并非真的要尋一個小姑娘看診。
去歲的借條事件,雖被四皇子殿下手握重兵壓了下去,但也讓了一些步,最大的債主薛家得了四皇子殿下十年內所有商鋪田產不必向官府交稅,以抵消欠債,此外,其子以舉人的功名成了幽州涼郡郡守,可以說是回報豐厚。
當然,還有一個條件便是將其他人打發了,保證不再有人鬧事。
薛家跨越了階層,幾乎一步登天。
可薛家之后,有人想復制這個先例,卻都以失敗告終,而這時候四皇子殿下已經熬過了最艱難的時候,湖州楊氏進入錦東,帶來了大量的糧草的同時也引來了不少的商人,而這些外來的有四皇子做靠山的商賈,讓錦東本土的商賈開始有了危機感,其余的鄉紳富戶不屑與商人爭利,可隨著改旗易幟而統帥的任命,四皇子在軍中站穩腳跟了,刀劍在手,誰敢輕易挑釁?咬牙飲恨之余,便只能開始著手從其他渠道下手,希望能以小博大,走一走薛家的舊路。
可四皇子幾乎不出軍營,更不輕易見外人,其他人的門路也走不通,最后,不知道從哪里傳出這位葉姑娘和四皇子交情匪淺,便都來嘗試一番了。
于是,便有了在一段時間內,那些貴人小姐們跑來小醫館看診的事情,然而很快便受不住這般慢待,都打退堂鼓了,當然,大部分還是因為不信一個小小的小姑娘大夫會和四皇子有什么交情,若真的有交情,哪里還會辛辛苦苦拋頭露面來給那些賤民看診?
馮殃來到醫館的時候已經深夜了,看診的人已經都沒了,可醫館的大門還是敞開著,里頭打下手的伙計和藥童也回去歇息了,只剩下了一個纖細的聲音在低頭搗鼓著手里的草藥,安靜的屋內傳出一聲聲咚咚咚。
她走了進去,沒有可以放輕腳步。
葉晨曦抬起頭,少女的容貌在一年內并沒有變化太大,但是氣韻卻變了許多,冷冷清清的仿佛沒有人氣,“姐姐終于回來了。”
她輕聲說著,幾乎沒有情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