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輕輕的一句話,卻讓圓球聽的心驚膽戰的,明明沒有這些東西的它還是這樣子了,可見這話的可怕程度,“我……我就是隨便說說,你要發瘋就盡管發瘋!對!娃娃偶爾發發瘋是可以理解的,我相信主人也一定會明白!你發瘋吧,盡管發吧,本球大爺在這里,保證不會有人看到讓你丟人,好吧,也可以不告訴主人!”
殷承祉卻笑了笑,沒有發瘋。
瘋什么?
他要是真的發瘋了才真正對不住那些枉死的百姓了!
“忙著呢,沒空發瘋。”
說完,便大步離開。
的確很忙,寧州城雖然拿下了,但基本上是來陰的,擒賊先擒王控制住了沈家的主要人物,再利用沈雷亞的兒子將城外駐軍的守將給引進城來,逐個擊破,花了不少的心思,崔鈺也起了作用,崔家的底蘊并沒有因為一場戰敗便揮霍光,當然,最重要的還是……
四皇子的身份!
仍舊在倚靠著那人給予的倚仗之時,又有什么資格發瘋?
他們出其不意暗地里抄了沈雷亞的老巢,但要是以為這便能夠讓沈雷亞束手就擒,那就太天真了,寧州城外的三萬駐軍也并未完全收服,至于在幽州地界內的,尤其是沈雷亞手底下的精銳軍隊,更是不容小覷。
所以,他哪里有時間發瘋?
圓球憂慮重重,不過娃娃已經不是什么都不懂隨便一句話便能哄好的小娃娃了,他不按著自己的想法來做固然可以揍他一頓,可揍了娃娃也還是不停啊。
所以也只能緊緊地把人盯著,然后等主人回來。
崔鈺被人綁了兩天兩夜,嘴巴也被堵住了兩天兩夜,開頭的憤怒和掙扎極大地消耗了身體的能量,哪怕這些日子吃了不少的苦頭,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什么苦都吃不得的貴公子了,可這兩天兩夜下來還是被折騰的慘兮兮的,便是終于見到殷承祉了,虛弱的連憤怒都生不出來。
殷承祉氣色也不是很好,由他親自編撰的謠言散發出去之后,寧州各地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中,因為傳聞若是真的,沈雷亞便是謀逆大罪,而謀逆大罪,誅連的可不僅僅只是沈家的九族,寧州官場上上下下誰也逃不掉,還有那些平日里與沈家走得近的鄉紳富戶商賈之流,便是尋常的老百姓也受到了恐慌情緒的波及,該安撫的安撫,該處理的也要殺伐果斷,而他手底下實際上也就只有那么幾個人,哪怕將新軍所有人都算上了,也堪堪不過八十一人,而這些,絕不能讓對手知道,拉攏、收服、化敵為友收為己用,忙的更陀螺似的。
崔鈺終于從虛弱中尋回了一絲力量,被封住的嘴巴發出了一聲低吼,只是氣勢全無。
殷承祉神色平淡,“我知道你恨我,可東西絕不能交給你,甚至絕不能傳出去。”
崔鈺眼瞳都紅了。
殷承祉蹲下了身和他平視,認真嚴肅又堅定,“若是這些東西泄露出去,不僅錦東大亂,天下也會大亂!崔鈺,我明白你的憤怒,我亦同樣憤怒,不,我比你更憤怒,因為那是我的生身父親!在我尚未懂事之時,他便將我抱在膝上,給我講述天下百姓、帝王之責,他手把手地教我寫下百姓二字!”他頓了頓,語氣平穩地繼續說道:“崔鈺,一家的委屈在天下百姓的面前無足輕重。”
崔鈺眼中恨意大漲。
“這也是崔家的家訓!”殷承祉沒有讓他發出接下來的哀嚎,“不是嗎?”
崔鈺渾身戰栗。
“崔家鎮守錦東數代,求的不過就是一個天下昌平。”殷承祉繼續說道。
崔鈺如何想的從他的神色便可以看出來了。
身為崔家的人,崔家的家訓自然很清楚,可沒有經歷家破人亡的人,如何有資格去讓他們接受這份委屈?殷承祉看的明明白白,也知道如今自己這副冠冕堂皇的嘴臉多么的讓人厭惡,“你錯了。”他看著崔鈺,輕輕地說:“我亦家破人亡了的。”
崔鈺死死地盯著他。
“只是這破家再如何破也要撐下去。”殷承祉繼續說道,“因為徹底破了之后,便是天下大亂,哀鴻遍野。”他沉吟一息,緩緩說著,“殷家擔不起這個責,沒有人能擔得起這個責。”
皇帝親自與外族勾結,意圖謀害軍功赫赫的臣子,甚至不惜放縱百姓被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