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可怕的房間內響起了一聲低喃,像是從骨子里喊出來一般。
“爹……”她輕輕地喚著,閉上了眼睛,仿佛又一次投入到了父親的懷抱中般,“爹,晨兒好想你……”
直至今日,還是父親在保護她。
始終保護著她。
“爹,晨兒一定能做到的!晨兒一定能!一定能——”
低聲的呢喃,轉為了決絕。
……
次日,京城康王府。
自被皇帝降旨訓斥之后,康王府上下那是一個愁云慘淡,九十多歲高齡的老王爺更是當場就暈死了過去,要不是身邊常跟著太醫,哪怕不一命嗚呼怕剩下為數不多的日子就要癱在床上過了。
康王爺收到了別院那邊的稟報后臉色十分的糾結,身為宗親,看著自家的子侄下場凄慘心里自然不舒服,亦有兔死狐悲之感,后宮外戚一家獨大,打壓宗親更是讓他憤怒不忿,可作為康王如今的當家人,卻并不希望摻和進這等事情中來,這等事情,一著不慎便是滿門獲罪、萬劫不復!
“父親,真的讓二殿下去嗎?”康王府世子很是擔憂,別說二皇子這樣的身子骨,便是康健的怕也是有去無回,看看大皇子便知道了。
康王爺嘆了口氣,“不然呢?學著那些大臣死諫嗎?”
“可若連二皇子都沒了,我們殷家的江山怕是真的要落到安家人手里了!”比起祖父與父親,康王世子還是存著一份血性的。
康王又長嘆了一口氣,“陛下……”沉默良久,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昏君嗎?
康王世子在心里嘟囔,這些年陛下所做的事情,的確是越來越往昏君方向發展了,“以前陛下……”話戛然而止,腦海中生出了一個念頭,“父親,你說先前的那個傳聞是否可信?”
“什么?”康王一愣。
康王世子壓低了聲音,“便是說陛下是給安氏……”
“慎言!”康王喝止了兒子的話,“如今康王府已經身處風口浪尖了,這樣的無端猜測以后莫要輕易提及!”頓了頓,又道:“再說,你瞧瞧先前早朝陛下那模樣,像是被人控制了的樣子嗎?所謂的控制無非是藥物之類的東西,哪怕是南疆那邊傳說的蠱毒,也都是毒,可太醫院時時刻刻都守著陛下,哪怕安氏再本事也不可能將整個太醫院都控制住吧?你祖父用慣的太醫也肯定陛下的身體并沒有被人下毒。”
“可陛下……”康王世子總是覺得才十來年便變了個樣的陛下十分的不對勁,可父親說的很對,安皇后雖然看似要隔絕陛下和朝臣,可每一次不管是朝臣還是宗親提出為陛下診治,她從未拒絕,一點也不像是有貓膩的模樣,“真的就變了嗎?”
為了區區一個安氏?
可都這么多年了,別說安氏算不上世間少有的絕色,即便是,那都過去了十幾年了,美人遲暮還能有如此魅力嗎?
同樣是男人的康王世子怎么想也想不通。
“總之,如今康王府不宜再出頭了。”康王正色道,“切記,謹言慎行!”
康王世子頷首,“是,父親。”
……
三日之后,二皇子拖著病弱之軀,回到了京城,原本是要進宮去向皇帝辭行的,可是卻連皇宮都進不去。
皇帝回話說,不必辭行,徑自出發即可。
這話至于是皇帝說的還是安皇后說的,大家心里也清楚。
連皇帝皇宮都進不去,想要向淑妃辭行的請求自然也得不到應允。
以淑妃先前的行事作風,早該大鬧起來才是,可如今卻安靜的仿佛根本便不知道她兒子被送去死一樣,宮里宮外早有猜測淑妃估計已經讓安皇后禁錮起來,所以,二皇子和信國公府才會乖乖地領命,誰也沒鬧。
安皇后拿淑妃來威脅他們。
哪怕是離開之前見不到一面,二皇子也不敢鬧,恭恭敬敬地在宮門前磕了三個響頭,說了句兒臣必定不會讓父皇失望,望父皇龍體安康之類的客套話,便在信國公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全程幾乎都沒自己站穩過,那張臉說是時日不多也有人信。
病成這樣子還要遠行,還是在寒冬,怕是還沒到南邊便已經沒命了。
雖然浩浩蕩蕩的一群人,護衛、大夫甚至丫鬟、婆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去平亂,但誰也沒說什么,便是連平日里蹦跶的最厲害的御史也都閉嘴了。
葉晨曦蜷縮在了窄小的馬車角落,渾身緊繃,臉色慘白,手指死死地扣在了掌心,這是她離那個女人最近的一次!最近的一次!哪怕也隔著重重宮闈,可就像是她已經站到了她的面前一樣!
恐懼、無措……
那些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會出現的情緒竟然一下子涌上來了,她甚至要躲在角落里,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外逃!
哈哈!
她竟然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