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跑來,就為了在外面吃冷風?”
殷承祉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心里頭的委屈便像是決堤的潮水般怎么也控制不住,他邁開了腳步,慢慢地推開了門。
“搞什么啊你。”沒外人在,圓球終于可以冒頭了,可這才剛剛冒頭,整個球就被人從懷里掏出來,然后遠遠地丟了出去,快準狠的讓它連理性的尖叫都來不及了。
娃娃要造反了嗎?!
殷承祉轉身快速關了門,關住了寒風也關住了某只聒噪的球,然后又慢吞吞地轉過身,低著頭在原地磨蹭了會兒,才抬起頭看向長榻上坐著的人,眼眶倏然便熱了起來,“師父……”
馮殃有些錯愕。
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四皇子殿下再也沒有壓制心里的委屈,什么長大了什么男子漢在這一刻完全就不存在,他就是覺得很難受,滿心滿肺的難受,明明很清楚自己在走一條什么樣的路,明知道最終不管如何都會是這樣的結果,可真的面對之時,卻仍舊是很難過。
馮殃看著他,好半晌之后才嘆了口氣,說道:“過來。”
殷承祉走了過去,越走越快,然后噗通一下跪坐在了她的腳下,有些不敢抬頭去看她或許會露出責備的雙眼,又非常執拗地想要找到依靠,伸手抱住了她的腿,“師父!”
馮殃低頭看著耍賴般的少年,有些哭笑不得,“誰又給你受委屈了?”
殷承祉低著頭不說話。
馮殃抬手摸他的頭,隨即想起了圓球說他又長高了的話,“都不是孩子了,怎么還一副孩子氣。”
“圓球說師父不會一直寵著我。”四皇子殿下呢喃說道。
馮殃一愣,隨即失笑:“小球這么說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么現在就聽不得了?”不是因為崔懷的事情?
“就是不太想聽。”殷承祉雙手抱的更緊,“所以把它丟出去了!”
馮殃看著他,“好了,有話起來說。”
“不起。”殷承祉拒絕。
馮殃又道:“讓人看了你這四皇子還怎么當?”
“那便不當了!”
馮殃皺了皺眉,“出什么事了?”
殷承祉又不說話了。
馮殃也沒有著急,不說便不說。
最后熬不住的自然便是四皇子殿下了,“師父,朝廷要對錦東動手了,是嗎?”
馮殃一愣。
“師父從京城趕回來,給了我三個月的期限,便是因為三個月之后,朝廷要對錦東下手。”殷承祉繼續說道,“他們將二皇子送去南邊,怎么會容忍我在錦東逍遙?”
“怕了?”馮殃問道。
殷承祉猛然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雙溫和的雙目,“我……”他本來想說沒有的,可是看著那雙溫和的眼睛,卻怎么也說不出來,是,他是怕,不是怕死,更不是怕多年努力付諸東流,而是怕面對……“師父,為了一個女人,他就要把他所有的兒子都趕盡殺絕嗎?師父,安氏便那么好?好到讓一個君王昏庸至此?”容不下崔家可以說是忌憚軍權旁落,容不下他們兄弟,是可以說忌憚他們身上崔氏的血脈,可二皇子呢?“二皇兄向來病弱,根本便不能覬覦皇位,淑妃娘娘看似要強,可向來敬重中宮,他們母子理應得享富貴安然終老的!師父,為何連他們都容不下?”
連沒有任何威脅的二皇子都容不下,自然更不會放過手握兵權而且還占了嫡出的自己!
“師父,他還是我的父親嗎?”
馮殃明白他為何如此了,不是因為崔懷跟他說了什么,也不是受了誰的欺負,而是……她嘆了口氣,本該因他如此脆弱的心境責罵一番的,可看著那張憔悴悲傷的臉,便再也說不出口了,本就心軟,再有了罪魁禍首這一緣由,哪里還能擺的起師父的威嚴?“他還是你父親。”
殷承祉茫然而懷疑。
“離三個月期限還剩多少了?”馮殃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