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鈺說道:“自然是讓我去了,大哥你還不知道劉叔嗎?他是恨不得整個錦東都給我們崔家。”說完,嗤笑一下,“新帝是什么意思傻子都明白,什么補償全都不過是借口罷了,別說我們和他沒什么表兄弟情分,便是有,怎么可能讓我們兄弟一文一武分了錦東去?大哥,哪怕先帝許多事情都是為安氏那妖后所控制,可真的就沒有防著我們崔家的心嗎?大哥……”沉默了會兒,方才咬著牙,“我都不確定先帝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底有幾件是受妖后控制的!”
崔懷笑了笑,“所以我收,我們的阿鈺長大了。”
“大哥……”崔鈺有些訕訕,“我就是……就是覺得太便宜他們了!”說完,眼眶都紅了,戾氣橫生,“不說我們崔家,便是閭州被屠——”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道:“安氏九族便是全殺了也便宜他們了!”
可現在呢?死了多少個了?
無辜?
既然享受了安氏禍害別人得來的好處,為何出事了,便成了無辜了?
見鬼的無辜!
“大哥,我不愿成為新帝挾制殷承祉的刀!”
憑什么?
他們殷家以為這些賞賜便可以彌補崔家的傷害嗎?
崔家這幾年經受的,豈是家破人亡、聲名狼藉能夠形容的?若不是他們命大,或許早就在這世上消失了!
“殷承祉——”
便是有了后面的事情,可當時殷承祉是什么都不知情的,他只是單純地想要保住他父親的臉面,保住他們皇家的臉面!為此,不惜讓崔家永淪地獄!
“不得對燕王殿下無禮。”崔懷輕斥道。
崔鈺繃著臉,“大哥,你是要繼續臣服于他嗎?”
“阿鈺。”崔懷語重心長,“我知你對燕王殿下有意見,可不管于公還是于私,他都于我們有恩。”
崔鈺不服,“如何便……”
“若非他護著我們,崔家沒有一個人能活到今天!”崔懷打斷了他的話,“阿鈺,我們捫心自問,這么些年來,殷承祉可曾有虧欠我們的?”
崔鈺很想說有,可真的有嗎?讓崔家萬劫不復的是先帝,是安氏一族,殷承祉最多只是父債子償罷了,他奪了錦東的大權,亦是父親遺愿且是一手襄助的……
他哪怕不愿意承認也不得不承認,殷承祉這個人的確沒有虧欠他們任何!
相反……
“他沒有虧欠我們的。”崔懷繼續說道,“相反,不管是祖母還是三叔,乃至于母親……”他看了看昏睡著的崔夫人,聲音低了不少,“也曾虧欠過他……”
“我們不與他相爭。”崔鈺也不是恩將仇報或者得理不饒人的人,只是心中的隱憂實在無法放下,“他也會信我們真的不會奪他權嗎?他花了這么多年的時間才真正算是成了錦東之主,可如今,新帝兩道旨意,一文一武地挾制他,他豈會甘心?大哥,莫忘了他也是皇家的人!皇家的人翻臉無情我們不是沒見識過!”
“他不會。”崔懷繼續說道。
崔鈺一愣。
“他還有一件事要做,他也需要崔家人見證他做成這件事。”崔懷一字一字地說道,“所以,他不會動我們,至少暫時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