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威脅,馮姑娘覺得我有何倚仗威脅的了你?”
崔懷躬身,欲行大禮。
“我不會去。”馮殃沒等他拜完便道。
崔懷抬頭,“你……”
“我亦不會阻止你去。”馮殃繼續說道,“至于到底要如何決斷,全憑我徒兒心中所想所念。”
崔懷看著她,“你就不怕他再一次做錯決定?!”
“錯了便錯了。”馮殃輕描淡寫的,似乎說的不過是一件極為尋常的事情,“哪怕他把天捅出了個窟窿來,我也能為他填上。”
崔懷卻知她絕不是在開玩笑,“哪怕他為此負疚半生?!”
“這不就是你所希望見到的嗎?”馮殃忽然反問,她彎腰將丟棄在地上的明黃圣旨撿了起來,放在手中掂量著,“你若真不想他左右為難,大可直接去找他,有這么一道圣旨在,甚至不需要讓他自己選擇,把人打暈了帶回來,或者下個藥弄暈了什么的,有的是辦法可以避免他負疚半生!”
崔懷面龐發緊。
“可你偏偏來了。”馮殃目光如刀,“你既說我乃殷承祉心中最大的倚仗,便知我一旦開口,他必定會聽,而若連我都不開口,這樣的圣旨哪怕來個百八十份恐怕也不過就是一塊破布!”
“姑娘誤會了……”
“是誤會還是事實,你心里清楚。”馮殃繼續道,“我不欲與小輩計較,只是我徒兒誠心待你,將你視作親人,而你卻如此回報于他,未免過于的涼薄。”
“我從未有過害他之心!”崔懷堅定道。
馮殃笑了,“你只是想讓他看清楚皇帝是個什么樣的人是嗎?或許還有希望讓他明白,只要皇位上坐著的人不是他,便永遠都不可能順心而為?崔懷,你的確不曾想害他,你不過是想將他逼上那一條他從未覬覦過的路!”
“從未覬覦過嗎?”崔懷聲音忽然厲了起來,“當真從未覬覦過嗎?!”
“即便曾經有過,可如今是真的沒有了。”馮殃回道,“殷承祉絕不可能為了皇帝一位而與他的親兄長為敵!”
“可若是……”
“沒有若是!”馮殃斷然說道,“只要我還沒死,他就能順心而為!”
崔懷低下頭,“呵呵……”越笑聲音越大,越笑越是荒誕,“哈哈……”最終成了大笑了,像是本來是要當主角,可最后卻成了小丑般,“馮殃,我父親當年沒有選擇,我亦沒有選擇,無數的人甚至連選擇活下去,只是簡簡單單的活下去都不能,憑什么你徒兒就能?你因為你還活著?你能讓這世道改變嗎?你能讓……”憤怒的叱喝截然而至,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無論如何說什么都沒有用,沒有意義,“但愿你能一直護著他!”
隨即,轉身而去。
“等一下。”馮殃叫住了他。
崔懷轉過身,卻聽見她將那道圣旨遞給了他,他大怒上前,一把奪過了便又轉身而去,一出燕王府的大門,便見崔鈺等在那里。
“大哥?”
“走!”崔懷握緊了手里的圣旨,啞著聲音道。
崔鈺沒問什么,點了點頭便與兄長一并回了總督府,“人已經安置好了,只待大哥……”
“準備一下,我們去前線!”崔懷打斷了他的話。
崔鈺臉色十分的難看,“大哥,我們真的要……”
“既然是陛下的圣旨,我們自當遵從!”崔懷冷笑,“況且就在方才,燕王殿下的那位恩師還給了我們一個很好的建議,如此一來,陛下交代的這趟差事必定能夠完成!”
“大哥……”崔鈺心中更加不安了。
“你的傷……”崔懷看著他。
崔鈺忙道:“大哥放心,不過是皮肉傷罷了,早便好了!”即便不好也得好,況且原本便不是什么致命傷,這樣的傷,若是換做在戰場上,還得繼續殺敵的!“不管大哥想做什么,我都會與大哥站在一起!”
崔懷合了合眼,似乎極為疲倦地說道:“好。”
一行人輕裝簡行,穿過了重重邊防直奔前線陣地,雖說深入敵境,但要找到大軍并不難,更何況原本便有后續保障的專用通道。
所謂找不到人,糊弄不懂的人也就罷了,不過若崔家兄弟真的要這么糊弄,聶榮也的確沒有法子。
不過,他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