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祉站起身來,“來人,崔大人喝多了,送他回去吧。”便背著手起步離開了。
崔懷差點沒氣死,“殿下,你……”
“要不你出去說我的話都是狗屁,完全是騙人的。”殷承祉頓住了腳步,似笑非笑地說,“看看能不能補救什么?”
崔懷幾乎把一口牙都給咬碎了,“若是朝廷因此而對錦東發難,殿下多年心血便毀于一旦了!”
“他不敢。”殷承祉斂去了嘴邊的笑意。
崔懷嗤笑,“殿下真以為皇帝會任由別人瓜分他的江山嗎?”雖說皇帝這些年處處倚仗丞相府,好像真被他抓了把柄,言聽計從似得,可皇帝若是這般容易就屈服認輸的話,當年如何能在安氏妖后手中活下來?更別說爬上皇帝的寶座了!雖然他不知道皇帝在打什么主意,但終有一日,丞相府也會落得和聶家一個下場,甚至更慘!而處理掉內患之后,自然便是分了他江山的兩個兄弟了!“錦東一旦不穩,殿下藏著的那位……”
殷承祉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氣勢也陡然變得凌厲起來。
崔懷的話不得不戛然而止,雙膝跪地,行了個叩拜大禮,“殿下,您不能丟下錦東不管!”這般自黑,便是想要將自己一點一點地剝離出錦東嗎?連男人都不是的燕王如何能讓人信服?他這是用自損的方法來降低自己離開錦東的影響嗎?!可他難道不知道錦東若是沒了燕王,便等于天塌了一半了嗎?難道他不清楚皇帝這么些年之所以一直不動錦東,不只是因為騰不出手來,更是因為錦東有他在嗎?他為何要棄錦東而不顧?為何在親手打造出了如今的錦東天下,卻要一手拋棄?就是為了一個馮殃嗎?!“馮夫人從來到這世上便在錦東,近二十年來,幾乎從不出錦東,殿下,這里是馮夫人的家鄉,你忍心拋棄她的家鄉,忍心讓她的家鄉……”
殷承祉猛然上前一把將他揪起,森寒的殺意在眼中凝聚,“你就真的這么不想活了?”
“殿下就這般不把錦東放心上?”崔懷這回沒退縮,“你就不怕馮殃醒來了,見到了這么一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模樣,懊惱當初自己沒有好好教養你嗎?”
“你——”
“我知道她沒有死!”崔懷將這事攤開來了,“既然她沒有死,你著急和錦東撇清關系做什么?你要殉情也得等她……”話被雙手掐住了脖子而截斷了,“別……別忘了……這錦東……是她……一手幫你……打下來的……你不要……就不問問……她……她……同不同意……”咽喉被掐著都還能說出這話來,可見這事對于他來說是多重要了。
殷承祉松開了手。
崔懷跌坐在地上劇烈咳嗽。
殷承祉轉身離開。
“殿下——”崔懷叫道,“別忘了……錦東……也是馮殃的錦東……”就算真的不要,也得等馮殃死了之后才行!
殷承祉怒氣沖沖地回了書房,入了密室,看到了那躺著安然沉睡的人之后,情緒方才平復下來,然而,眼瞳中還是殘余了憤怒的痕跡,“對不起……”他握起了她的手,還是那么冰涼,“我不該在你面前生氣的,既然答應了你每一次來都要開開心心,都得笑著,就該好好做,這一次真不是故意的……”他笑了起來,“不過你一定也不會惱我,我被人氣成這樣子,你心疼都來不及了,是不是想起來揍崔懷一頓?別擔心,我已經揍了,差點沒把他給掐死,算是報仇了,你就不用操心了,現在也就只有我欺負人,哪里還有人能欺負的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