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三只得退下了,自然,引咎抹脖子的念頭也散去了,就算要死也得先找出那幕后兇手才死!
燕王真的沒有大礙嗎?
自然不是。
弩箭穿胸,哪里能沒有大礙,哪怕沒有傷到心脈,可失血這一關便很難過,更別說后續的感染之類的了。
也慶幸弩箭上沒有抹毒。
當然,燕王會熬過來的。
十五很有信心,“殿下那些年受過比這更嚴重的傷,卻都安然好了……”估計也沒有比他更淡定的大夫了。
“他受過很多傷?”馮殃忽然問道。
十五點頭,“很多。”
馮殃盯著臉色慘白的殷承祉,明明不久前還能作天作地地將她氣的差點就懊悔當初怎么就把他撿起來了,轉眼,便躺在了這里了,明明無需如此,他明明知道哪怕那支弩箭真的射到了她,她也不會……當年在皇陵之中,他不是都看過了嗎?
“夫人,殿下是怕了。”十五輕聲道。
怕什么?
不就是顯而易見嗎?
“他就是——”馮殃的話沒有說下去,胸口澎湃的情緒讓她連話亦說不出口了。
醒來的這些日子,她不是沒有聽過他到底有多苦到底有多難的事情,心疼是有的,畢竟是自己千嬌萬寵養大的孩子,可也沒真的太真切地感受到過他的那些苦那些難。
她縱容著他,多半也是因為出自于習慣,還有那么一點心疼,更認為這些糾纏不過是熊孩子的死心眼。
只是因為當年皇陵的事情過于的慘烈,嚇到了他了。
那些所謂的喜歡,不過是少年郎春心萌動而身邊最熟悉的恰好是她而已,若沒有當年皇陵一事,他不至于執拗自此。
他只是沒分清楚愛情和愧疚、感激罷了。
可現在……
“他腦子到底都裝了什么東西!”她說的咬牙切齒,甚至連他手中始終拽著的手都想抽回來了。
可她才一動,本來好好睡著的人,竟然有醒來的跡象了。
那從來沒有散去過的恐懼和痛苦更清晰地顯現在了眉間。
馮殃瞬間不敢輕舉妄動了。
她竟然不敢?
她馮殃竟然也有不敢做某件事的一日!
這是現世報還是……
“我是他師父!”馮殃盯著自從醒來之后一直在為殷承祉說話的十五,“他腦子不清楚,難道你們也不清楚嗎?!這么些年了,你們就沒一個人能……”
“馮姑娘。”十五打斷了她的話,“殿下的恩師馮夫人十多年前已然傷重不治,陵墓便建在了太白山中。”
“你——”馮殃頓時惱羞成怒。
“師父……”燕王殿下不打自招呢喃出了這么一句話,把自欺欺人的真相暴露出來。
十五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你也滾吧!”馮殃怒道。
十五躬身告退。
燕王殿下恢復的很快,比崔懷查刺客一事的速度都還要快,第二天便醒了,而一醒來,就又開始作妖,只要馮殃離開他視線,便一副就要死過去的樣子,不握著她的手便不肯閉眼休息,不是她喂的藥和吃食,便一口也不肯吃,簡直將熊孩子的雄發揮到了有史以來的極致。
而這般作天作地的背后,卻又是無盡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