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深吸一口氣,她真的不知道要拿林花諾怎么辦。她不是沒有對林花諾抱有過期待,但是期待越大,失望也越大。
想起林花容之前的提議,林母閉了閉眼,心力憔悴地道:“你已經快十八歲了,花諾。”
“你也拖累了我十八年,已經夠了。”
“過完年我會送你出國,定期給你打生活費,派人照顧你,你不要再惹事就好。”
林母的話在林花諾的耳中,已經自動轉成了,對,我累了,我放棄你了,你可以離開了。
林花諾抬起頭,眼底流露出悲傷的情緒,但是不管是林母還是林花容都沒有看懂。
林花諾:“不去,我就在這里。”
林花諾自顧地離開了病房,只是離開病房前,林花諾又看了一眼林母。
林母心頭一跳,不知為何從那目光中看到了不舍和悲傷,只是還未等她想明白,林花諾便自己離開了。
她做錯了嗎?
她沒有錯,她真的累了。
她本以為自己有足夠的耐心去教花諾,但實際上她更喜歡乖巧又懂事的花容,更偏心向花容。
林花諾獨自一人往回走,毫無方向地在樓層里面繞了三圈,林花諾才接受了自己被放棄的事實。
林花諾蹲在安全通道的角落里,莫名地有些鼻酸,沒有任何聲音地掉起眼淚,但是眼底卻平靜地如一潭死水。
不知過了多久,身前投來一片陰影,還殘留著溫暖體溫的圍巾展開披在她身上。
“怎么連哭都沒聲音,找你好久了。”
林花諾抬眸,江遇蹲在她身前,微涼的指腹幫她擦掉眼角的眼淚。
“江遇……”林花諾聲音微弱細蚊,淚水洗過的鹿眼干凈澄澈,映著江遇的影子。
越是這樣,江遇越是清楚,林花諾和他簡直就像一對極端。
極黑極白,極善極惡。
“嗯,我在。”
林花諾兩手放在膝蓋上,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心里空空的,有一種失重感。
“我好慢呀。”林花諾垂著眼睫,聲音很輕又帶著一絲顫意,“沒有人等我。”
“我媽媽她……也不等了。”林花諾眼中細碎的光慢慢黯淡下去。
江遇瞳眸微縮,忽地傾身上前輕輕抱住林花諾,“不著急,慢慢來,我等你。”
既然是沒有人要的小神明,那他就撿走了,洗干凈,養一養,那就是他的了。
夜晚降臨,外面的世界被霓虹照亮,立交橋上車燈連成一條長龍。
林花諾打完針安安靜靜地睡下了,江遇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曲著的腿上放著觀察日記,右手拿著筆。
在紙面上猶豫了一會兒,江遇寫道:
【她開始習慣和我說話了,發燒了會找我,難過了會和我抱怨。
她方向感不好,在一層繞了三圈都沒找到出口。
她晚上幾乎不愿意吃飯,本來就挺瘦的。
今天手背上畫的紅心,她想涂黑,但是我把她的黑筆沒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