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想到電影里顧秋野的一生,他做著和顧秋野一樣的事情,以后他也一定會下地獄……
江遇知道自己發病了,他也知道林花諾發病了。
但是總要有一個人先走出來。
“別害怕,我不傷害你,你不要叫。”江遇睜眼,嗓音低啞,然后輕輕松開捂著林花諾的手,像是怕把這個小神明嚇跑似的小心翼翼,“我一會兒就回來,你在這里乖乖等我。”
他知道怎么讓自己冷靜下來,用刀去劃自己的手,或者站在十層樓高的地方向下看,無限接近死亡,用這些刺激讓自己平靜下來。
所以之前他能和許醫生保證,自己這條命什么時候結束,他可以自己說了算。
江遇起身抬腳離開,林花諾從病床上坐起來,看到他離開的背影。
胸腔里像是憋著一團火,無處燃燒,終于在江遇開門時,一字一頓地高聲喊道:“江、遇!”
“江、遇!”像是有煙花綻放,像是洪水決堤一般爆發,“江、遇!江、遇!”
以前許醫生給她看過一部喜劇電影和一部悲劇電影,她總是不能明白為什么許醫生會因為里面主人公大笑而跟著大笑,也不明白為什么會為了劇情虐心而流淚。
許醫生說她不能和人共情,她的心像是豎著一堵高墻,把別人的情緒全都擋在了外面。
“為別人的高興而高興,為別人的難過而難過,被別人的情緒所帶動,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就是這么簡單。”林花諾記得許醫生對她說過的話,但是那個時候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樣的感覺。
直到這一刻的爆發,眼淚從眼眶里涌出來,剔透又明亮。
江遇的眼神,江遇的聲音,江遇的心跳,江遇的一舉一動都在告訴她,他很難過。
江遇停下腳步,轉過身看向林花諾。
江遇輕呼出一口氣,半闔著的眼眸里升起細碎的光,像是黑夜里閃爍的星光,滿眼溫柔和無奈。
“嗯,我在。”
深夜,江遇等林花諾睡著了才出了病房,站在走廊的窗口處點了一支煙。
他沒有煙癮,抽得也很少,只有在情緒幾近失控的時候,才會抽一根。
煙霧像是一層輕紗,籠在江遇的眼前,妖孽般的容貌讓人看著不真實似的。
拿著煙的右手垂著,燃著的那一端對著自己受傷的右手手腕,只差幾厘米的距離就能灼傷他的皮膚。
以前不是沒有這般做過,甚至當時用刀去劃傷自己的時候,他都沒有一點遲疑。
“這次算了,會嚇到她的……”
小花諾的觀察日記:
【她出了車禍,又給自己添了新傷。
她很大聲音地喊我的名字,像是在發泄情緒一樣。
她也哭了,還是那樣面無表情的,但是我知道她是為我哭的。
我百度了阿斯伯格癥,上面寫患者很難與人共情,但是她對我的情緒變化很靈敏。
我和她都發病了,我好像已經好了,但是她應該還沒有好。
因為她今天沒有和我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