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從花灑里放出來,江遇身上的羊毛衫和褲子都打濕了,頭發也凌亂地貼在臉上。
在林花諾面前,他不可以病發。
他必須控制好自己,不然誰來照顧林花諾。
但是他一閉上眼睛,林花諾躲開他的動作就一遍一遍刺激他的神經。
一種失重感吞噬著他,他像突然失足墜入深淵。
他煩躁地想擺脫這種感覺,左手手腕上的傷口又開始流血,血色在紗布上浸染開。
但是江遇覺得還不夠,旁邊的置物架上放著剃須刀的備用刀片,江遇伸手便拿得到。
浴室的門突然被打開,林花諾站在那里似乎被地上的血嚇到了。
江遇沒有在林花諾面前拿刀片割自己的手,他啞著聲道:“關上門出去,我一會兒就好了。”
林花諾沒有動。
“出去,林花諾。”
林花諾鼓著嘴,鼻尖泛酸,很大聲地用手掌拍了兩下浴室的門。
不出去!
江遇咬牙,他一點都不想讓林花諾看到他這個樣子,他想拿東西砸過去把林花諾嚇走。
手臂的肌肉都抽動了兩下,但是理智卻壓過沖動,江遇只是赤紅著眼,等著林花諾大聲道:“我叫你出去,別看我!”
林花諾沒有聽江遇的話離開,反而直接走了進來,腳上的拖鞋都濕了。
冷水濺在身上的感覺對林花諾來說就像是針扎,但即使這樣,林花諾還是走到江遇身邊。
冷水把兩人都淋濕了,林花諾還往江遇身上湊,兩手伸出來輕輕抱著他。
江遇沒有推開她,而是慌忙地去把冷水換成熱水,刀片從手里掉了都無暇顧及。
“咚、咚、咚……”林花諾啞著聲在模仿她聽到的江遇的心跳聲。
但是越聽,眼里的眼淚積得就越多。
地上蜿蜒著血跡。
林花諾突然就不喜歡開水龍頭了。
“林花諾,你討厭我了嗎?”江遇垂眸問道。
林花諾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但是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她以為是水在臉上沖下來了。
她突然很大聲喊:“對、不起!對、不、起!”
“你別……生氣。”林花諾聲帶還沒好,說到最后,聲音完全啞了下去,“我只是、只是想和你一起。”
江遇抱緊林花諾,水從他高挺的鼻梁滑下來然后從鼻尖落下。懷里的女孩嬌小又脆弱,卻成為了支撐他的支柱。
……
林花諾和江遇在病房里留下的小蒼蘭被許醫生搬到自己的辦公室照顧,許醫生正一邊喝著枸杞茶,一邊拿著噴霧給小蒼蘭細心噴水。
雖然沒了林花諾和江遇,他可以少熬幾天夜,少掉幾根頭發,但是卻覺得有點孤獨。
許醫生剛這么想著,忽地電話就響了,還是江遇打來的。
“喂?是小花諾出什么事了嗎?”能讓江遇打電話過來的理由只可能是林花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