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遇從后面遮住林西澈的眼睛,明明故意變了聲音,可林西澈像是早就知道他。
抬手握住姜遇的食指,聲音夾雜著一抹化不開的哀傷,“姜遇,陪我坐一會兒吧?”
感受到她的情緒不對,姜遇也沒了玩鬧的心思,順著她的力度,在她身邊坐下。
右手的食指被她握在掌心,左手輕輕地覆上她的肩膀,緩慢的拍了兩下,音色溫柔的問,“澈澈,怎么了?”
轉頭看了眼姜遇,趁著朦朧的夜色,以及不遠處的歡聲笑語,林西澈突然的脆弱,她猶豫了片刻,靠進了姜遇的懷里。
林西澈很少主動,也很少像這樣,如一個置身于汪洋的浮木,孤苦無依。
攬著她肩膀的手,稍稍用了點力度,“澈澈,不要胡思亂想,有什么事情,可以告訴我,我來幫你承擔。”
“可以嗎?”
林西澈低聲問了句。
但她不是問姜遇,而是問自己的。
深深的呼了口氣,她又抬頭看著滿天璀璨浩瀚的繁星,唇邊的笑容,盡是苦澀。
“小時候我跟外婆很親,可是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世了,我媽媽說,她沒有離開,只是變成了天上的星星看著我,我當時深信不疑,幾乎每天晚上,都會讓她帶著坐在我家頂樓在天上數星星。”
說著,她還去看了眼姜遇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了句,“是不是很無聊?”
“沒有。”姜遇當即就答,“我想知道關于你的一切。”
林西澈笑了一聲,就又繼續道:“后來呀,我媽媽也沒了,可是我卻再也沒有機會再看看,是不是能夠找她屬于她的那顆星星。”
頓了頓,她的音色徒然冷下來。
林西澈看著姜遇,眼底暈開的是抹不去的瘋狂和恨意。
姜遇心底顫了一下,緊緊地握著林西澈的手,“澈澈......”
慘然一笑,林西澈道:“沒關系,我沒事。”
“因為......等林曼俞離開了之后,我都在逃命啊!”
這次,林西澈低著頭仇恨中又夾雜著根本無法忽視的一絲膽怯。
抱著林西澈肩膀的那只手,緊緊地攥成拳,姜遇心底滿是心疼,但是他居然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姜遇姜遇......”
林西澈抓著他的手,無措的喚著他的名字,“我真的不知道,我還能撐到什么時候......我不知道我到底能不能......能不能報仇。”
很多時候,她午夜驚醒之時,她都想直接拿著刀去殺了那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但是每次都會被姜遇當初的那句,“我替你自首”喚醒。
她可以自己永墜十八層地獄不得超生,但是姜遇不能,他就該永遠都站在光明之下。
就算是他們要在一起,也該是她林西澈,從那污濁不堪的萬丈深淵爬起來,干干凈凈的站在他面前。
人一旦有了在意的事物,就會膽小很多。
姜遇何嘗看不出林西澈的掙扎,他抱緊了她,下巴低著她的額頭。
繾綣的音色夾雜夜里的冷風,在林西澈的耳邊漾起,“澈澈,只要你好好活著,就一定能,他越是不讓你好過,你就越是要笑給他看,更何況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我會幫你扳倒他的。”
林西澈永遠都無條件的相信姜遇,她早就知道姜遇的抉擇,但是當他真正說出來的時候,林西澈心底還是微微軟了一下。
也是啊,她現在不是孤軍奮戰,她有姜遇,有唐崢,有祁晏......